第0088章 番外：前事
靜安候府的姑娘們，素來是皇城中趨之若鶩的。
不管是這一代的，還是上一代的。
靜安候府，從老侯爺的祖父起，就是將軍。
在先帝那一朝，沈家就立功無數。
如今當今登基，戰事少了，但是他們依舊駐守邊疆。
這將近百年中，沈家戰死了幾十個兒郎。
如今的沈家，雖然還是侯爵，但是絕對算是皇上信任的重臣。
並且，如今沒有了戰事，沈家的兒孫們不在需要上戰場，也陸陸續續往文官走了。
比如說，沈初柳的大堂兄，如今就熬著資歷呢。
而沈家的姑娘們，素來是堅強又能幹，名聲都極好。
這一輩的女孩子有六位，每一位在閨中的時候都是被好多人家求娶。
哪怕是庶出的，也有身份相等的人家求娶。
而沈家二房，鎮北將軍唯一遺孤沈四姑娘自然也沒少了人求娶。
沈初柳在閨中的時候，也是有名聲的，這是沈家給姑娘們的好處。
她也一樣是琴棋書畫，針織女工都學過。管理中饋，相夫教子，這更是不必說了。
不過那時候，她雖然也苦惱日後的婚姻。但是並沒想到家裡想叫她進宮。
新帝登基後除服，第一次後宮添人的時候，是選秀了的。
不過，沈初柳這樣的家世，自然是不必選，只要叫嬤嬤來家裡確定姑娘確實沒問題就是了。
沈初柳那時候驟然聽說沈家也要送一個姑娘進去的時候，除了她，還有她三姐年紀相當。
不過，沈家三姑娘是個庶出的。
沈初柳當時滿心以為，是庶出的三姐要進宮了。
她還真情實感的為她難受過一次。
可她被叫去了華喜堂的時候，她才開始明白，哪怕是庶出的，只要她還有父母，就有人庇佑。
何況，新帝登基第一次送人進去，沈家也不敢送庶出的。
那麼，她這個沒了爹娘的嫡女，又頂著功臣之後的身份進宮，對於皇帝來說，是不是分量也夠了？
沈初柳那時候，坐在華喜堂里看著她還信任的祖母：「祖母，沈家也不是如今就要送人進去吧？孫女實在不想進宮去。」
那時候的曲氏沉默了許久之後道：「那也好，你先回去，祖母再想想。」
沈初柳便回去了。
祖母雖然偏心其他人，可她是二房的獨苗，她滿以為，總是有些不同的。
哪怕她母親的嫁妝，以及二房的財產都在旁人手裡。
她畢竟是女孩子，古代的女孩子是沒什麼權利的。
她都不計較了。
可是，三日後，便是偱王府上的嬤嬤來相看了。
她與年紀相當的三姐一起見了來人。
從華喜堂傳來的消息是，或者進宮，或者進偱王府。
她們姐妹，可以自選。
聽到這話的第一時間，沈初柳就笑了。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這裡，來了之後母親就沒有了。
父親更是早就戰死，奶娘帶大，她對這裡的歸屬感一向很淡。
後來漸漸的接受了一切，祖母也算和善，伯母嬸娘都算客氣。
自小，衣食無憂，也沒比姐妹們差。
該學的，該會的都安排了，下人做妖，她自己也素來不是軟柿子。
姐妹之間難免有口角，她也能妥善處置。
本以為，就這樣一輩子，到了年紀出嫁，也回家來孝敬孝敬長輩。
可是長輩們看她，卻是一個棋子。
如今，棋子不聽話了，就該整治一番了。
恨倒是談不上，不過是失望。
偱王是什麼東西，有名的色鬼，府中姬妾將近百人。歲數也不小了。
這是祖母……或這說，這是沈家給她的第二條路。
沈家篤定她不會選這一條路。
沈家想的不錯，她確實不會。註定是要做個妾室的話，她當然選擇進宮。
只是，她選好了進宮之後，跪在華喜堂給曲氏叩頭。
三個頭，就當給了這血脈。
「祖母既然看得起孫女，孫女自然盡力而為。」沈初柳再沒分辨過一句。
這裡是古代，不是隨心所欲的現代。
她逃不了。背叛家族離開皇城也許能做到，可是永遠不會有出路。
她也不想去賭那未知的一切。
進宮，好，那就進宮。
曲氏扶起她，笑的依舊慈祥：「你是個好孩子，祖母是知道的。你也聰慧，進了宮只有好日子的。過幾年，有個一兒半女的，這一輩子豈不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循循善誘。
要是一個古代女孩子，或許一開始就不會拒絕。
比如她三姐，她同情的時候，三姐還嫉恨她有這個機會呢。
沈初柳也笑的天真爛漫：「是，祖母放心，孫女一定會好好的，叫沈家也好好的。」
唔，要是能在宮裡站住腳，無非是另一種生活罷了。
反正這是古代，女人們基本不會追求什麼愛情。
尤其是大家族的女人們。
那就……追求點別的好了。
她肯定不會委屈自己的，父母雙亡，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聽起來是悲慘。
畢竟黛玉還曾哭訴，命苦的霜母弱弟俱無。
可要是進宮去，沒有就有沒有的好處。
比如，她可以隨心所欲，一旦獲罪，連累不了旁人。
至於沈家？呵呵，從此後，只能錦上添花了。
要是她出了事，獲罪了，那沈家合該受著。
畢竟，到了那時候，她可不會費心周全。
彼時的沈初柳，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以及沈家對於自己的利用價值估算。
她只是進宮探路的。
沈家真正看重的，是三房的五姑娘沈碧玉。
既然如此，那就……彼此利用吧，這樣的關係最好了。
不必牽腸掛肚，也不必擔驚受怕。
她活一世，從來不是為了旁人活著的。
沈初柳進宮的那一日，正是她十六歲的生辰。三月初一。
新生的柳枝兒隨風輕輕搖擺，嫩綠的柳芽兒在微風中顫巍巍的舒展。
需要一場雨，就能茁壯。
而沈初柳，也如這初生的柳葉兒一般，需要一場雨，就能茁壯。
哪裡生活不是生活呢？在哪裡日子就一定好過呢？不都是看自己怎麼過。不就是皇宮麼。她一樣可以過好。
至少那時候的沈初柳，就是那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