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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何事?」

  裡面忽然傳來主子不悅的詢問。

  萬公公示意小廝跟著,他彎著腰走進去,進來就跪下了,用痛惜的聲音道:「王爺,就在剛剛,宋姑娘,宋姑娘她想不開,跳河自盡了!」

  穆王坐在涼榻上,正在自己下棋,聽到萬公公的話,他修長的手指在半空懸了片刻,跟著一邊穩穩地放下指尖夾著的白色棋子,一邊淡淡地問:「可救上來了?」

  萬公公更加沉痛:「撈上來了,只是已經絕了氣息,沒救回來。」

  穆王嗯了聲,沒再說話,重新捏起一顆白色的棋子。

  連續落了三顆白棋,穆王眼中的棋子,突然都變成了一個顏色,看不出哪顆是白的,哪顆是黑的。

  死就死吧,與他有什麼關係,天底下的美人那麼多,如今他貴為王爺,還怕找不到新的美人?

  可是新的美人,都不是她。

  她們不會像她那樣膽大,敢一個人來他面前賠罪。

  她們不會像她那樣聰慧,想出什麼仇恨點來還債。

  她們不會像她那樣乖巧,一邊怕他一邊笨拙地親他。

  她們不會像她那樣狡猾,一邊賣乖一邊盤算著遠走高飛。

  她們也不會像她那樣心思通透,不要榮華不要富貴,只想找個有情郎。

  她們更不會像她那樣傻,看不出他只是想叫她回來,竟然……

  圓潤的棋子被男人攥進掌心,直到緊得不能再緊,穆王才鬆開手,白色的小棋子粘在他的掌心,似是眷戀不肯走,過了一會兒,才發出一聲輕響,掉在了棋盤上。

  「備馬。」

  宋家離舒寧跳河的地方很近,確定人救不回來了,李叔紅著眼睛將姑娘的屍身抱回馬車,在錦兒嗚嗚的哭聲中,趕車回家。

  宋大人、杜氏正在商量該怎麼徹底地消除穆王對宋家的仇恨,見李叔趕車回來了,夫妻倆都很奇怪,待李叔下車就跪在了地上,車廂里不斷傳來錦兒的哭聲,一邊哭一邊叫著姑娘,馬車後面還跟了一群神色複雜的百姓,杜氏突然走不動了。

  宋大人扶住幾欲昏厥的妻子,嘴唇顫抖地問李叔:「怎,怎麼了?」

  李叔叩頭,哭嚎道:「老爺,老奴沒用,沒攔住姑娘,姑娘她,她跳河了!」

  此話一出,杜氏、宋大人都失聲痛哭,夫妻倆互相攙扶著跑到馬車前,宋大人挑開帘子,見女兒直挺挺地躺在裡面,真的死了,杜氏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屬於親人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舒寧聽在耳里,挺難受的,但為了將這場戲演下去,為了收穫最佳的演出效果,舒寧始終一動不動,宋大人、李叔聯手將她抬下馬車,舒寧也沒有給他們任何暗示。

  她才被抬進宋家屋裡,院門口的喧譁驀地戛然而止,有人喊穆王。

  抱著女兒痛哭的杜氏聽見了,突然放下女兒,一隻腳穿著鞋一隻腳赤著,披頭散髮地衝出屋門,一直衝到穆王面前,對著穆王那身蟒袍又抓又打又踢,狀若瘋狂。穆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並不還手,直到隨行侍衛衝上來,拉走了杜氏。

  「王爺,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手啊!」宋大人無力地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當年悔婚是我們宋家對不起您,可我們在京城的時候已經還清了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您也蓋了王印,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凝凝?」

  穆王雖然位高權重,但今日他逼死良家女子,事情做得太絕,圍觀的百姓都跟著數落起來。

  穆王恍若未聞,繼續往前走。

  杜氏還想去攔,萬公公帶著侍衛擋在穆王身後,紅著眼圈對杜氏夫妻道:「姑娘死了,王爺也很難受,你們就別往他身上插刀子了,讓王爺安安靜靜地送姑娘一程吧。」

  「他難受?他難受個屁!我的凝凝就是被他害死的!」

  看著前面被穆王反手關上的堂屋大門,杜氏尖聲哭罵道。

  萬公公嘆口氣,只負責攔人,罵就隨杜氏罵吧。

  內室,錦兒還守在床邊,跪在地上嗚嗚地哭著。

  至於床上的舒寧,肩膀以上被半垂的帷帳擋住了,只露出大半個身子,一身衣裙濕噠噠地滴著水,放在一側的手呈現出一種玉白色。

  穆王盯著那隻手,聲音沙啞地讓錦兒出去。

  錦兒對他又恨又怕,不過姑娘都死了,穆王還能做什麼,她留在這裡又能做什麼?

  錦兒抹著淚抽抽搭搭地退下了。

  穆王也終於來到了床前,凝視她手的目光,緩緩地移到了她的臉上。

  她閉著眼睛,頭髮濕漉漉的,纖長的睫毛也被打濕了,黏在一起。

  她的臉色蒼白,紅唇微張,人中處好幾個指甲掐痕。

  這幅模樣的她,並沒有平時美,卻顯得更乖了。

  穆王僵硬地坐下去,握住了她清涼的小手。

  舒寧就當自己睡著了,努力保持眼球不動,儘量放輕自己的呼吸。宋大人他們都認定她死了,傷心之下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穆王可不會多傷心,舒寧知道自己會在他這裡露餡兒,但她要儘可能地推延,時間越長,越能折磨他的良知,如果他還有良知的話。

  舒寧什麼都看不見,她也不敢去感知什麼,就知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有輕輕的風落到了她臉上,在舒寧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會有風時,她的嘴唇被人壓住了,非常輕非常輕的動作,仿佛怕打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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