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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宋姑娘,長得可真乖。

  不是美,當然宋姑娘也美,可人在宮裡,萬公公見過太多的美人了,嬌艷的、端莊的,嫻淑的、伶俐的,溫柔的、潑辣的,文靜的、調皮的,風情萬種的、青澀動人的,各種各樣,每次宮裡選秀新挑出來的美人,全都逃不過這些類型,頂多是比那些老美人更水靈新鮮。

  但萬公公從來沒有見過宋姑娘這種極乖氣質的美人。

  看她的眼睛,她應該什麼都懂,知道這王府是個吃人的地方,她也害怕,可她就是很乖,就像馭獸師把一窩小兔子扔進獸籠,幾乎所有的小兔子都在四處逃竄,只有那麼一隻,明明看到那血盆大口的野獸了,明明她也很怕,她就是乖乖地一動不動,仿佛這樣野獸就不會吃她。

  收回視線,萬公公再次對著書房道:「王爺,宋姑娘到了。」

  「讓她進來。」

  萬公公聞言,輕輕推開門,再朝舒寧使個眼色。

  舒寧攥了攥手指,叫錦兒在外面等著,她單獨走了進去。

  萬公公輕輕地帶上了門。

  書房是三間的結構,中間是個小廳堂,左間是真正的書房,右間是主人休憩的臥室。

  看著左間的帘子,舒寧手心開始出汗。

  《都市神醫》里,她剛去的時候不是特別怕大反派沈穆,是因為她知道劇情,沈穆只是喜歡抓林盈盈,沒有真正地傷害林盈盈。

  這次不一樣了,穆王是真狠,兩家也有直接的仇怨。古代皇權最大,穆王想殺她,隨便找個理由,只要能解釋地過去,譬如她意圖行刺、以下犯上什麼的,大理寺刑部絕不會追究,誰讓與高高在上的穆王相比,她甚至宋大人,都只是一隻小小的螻蟻。

  如果有別的選擇,舒寧一定不會來見穆王,可穆王是她在這個世界無法避開的一把大刀,就懸在她的頭頂上方,隨時都可能掉下來,舒寧只有先將這把刀移開,才能安心地去想辦法賺錢,自力更生了再談一段純粹的戀愛。

  既然無路可退,那就咬牙向前。

  舒寧挑開那層深色的帘子,走了進來。

  這間書房很寬敞,明媚的春光沿著南面一排窗戶灑進來,亮亮堂堂的。

  在那一片暖光中,有個穿墨色蟒袍的男人面朝舒寧這邊坐著,微微低著頭,在擦一把小小的匕首。那是一把木頭手柄的匕首,手柄看起來有點髒,像是被一雙髒污的手常年使用,汗水已經深深滲透了進去。

  手柄雖舊,匕首的刀刃鋒利無比,陽光在刃口受阻,彈起一道凜冽的光。

  舒寧的眼睛被那寒光閃了一下,下意識地偏頭。

  就在這一瞬間,穆王抬眸看了過來。

  等炫目的寒光不見了,舒寧重新看過來,就對上了一雙寒冰似的眼睛,不是山巔那層會在春天融化成清澈水流的浮冰,而是在更深處凍結了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冰,春天的溫暖夏天的熾熱一絲都滲不進去,秋天的涼冬天的寒也無法再影響其分毫。

  舒寧不由自主地戰慄。

  穆王殿下無疑是俊美的,可在他面前,沒有女子敢欣賞他的外表,只會深深地恐懼於他的眼睛。

  「民女拜見王爺。」

  入鄉隨俗,舒寧恭順地跪了下去。

  穆王看她一眼,繼續垂眸擦拭匕首:「何事求見?」

  舒寧來之前打過腹稿,很長的一段,背得滾瓜爛熟,可此時此刻,真的站在生死的邊緣,舒寧竟然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腦海里一片空白,但舒寧知道,她是來賠罪的。

  「王爺,民女是來向您賠罪的,當年我們宋家悔婚,實屬無情無義之舉,民女,民女知道無論我們怎麼做都彌補不了當年犯下的錯,今日民女過來,是想問問王爺有沒有什麼要求,又或者我們做點什麼,能稍微補償王爺,讓王爺消氣。」

  說完了這些話,被舒寧忘掉的那段精心設計誠意滿滿的賠罪之詞竟然又冒了出來,詞藻之優美、情感之真摯,絕對是舒寧寫小作文里的最高水平。

  小作文里只是道歉沒有提到補償,因為舒寧知道自家補償不了堂堂王爺什麼,萬一穆王直說要她們一家的命,是給還是不給?

  可惜舒寧沒算到自己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還是說出了不該說的。

  「補償?」

  前方傳來一聲冷笑。

  舒寧心尖一顫,正想趁機挽回這句話,坐在書桌後的穆王殿下突然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她靠近,衣擺下的黑靴都物隨主人,帶著一股煞氣。

  舒寧緊張地半抬起頭,才發現高高大大的男人手裡竟然還拿著那把匕首,匕首在穆王修長的指尖被熟練地拋起接住、轉來轉去,如同兒戲,匕首是,人命也是。

  舒寧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真的這麼狠嗎?

  在舒寧最後的祈禱中,穆王停在了她面前,那把鋒利的匕首尖正對著她的眉心。

  舒寧抖得更厲害了,越抖越不敢動,垂著睫毛,小臉蒼白,漂亮的嘴唇都漸漸失去了血色。

  「補償,你們能補償我什麼?」

  終於,那匕首離開了她面前,穆王圍著她打量起來,目光陰冷,如獨居的野獸欣賞自己的獵物,很快,他止步在纖細單薄的姑娘背後,視線定在了她雪白脆弱的脖子上。

  小巧陳舊卻依然鋒利的匕首在他指間轉了一圈,重新對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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