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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坊主人感嘆著,那本是場酒席,許多有名的鑄劍師傅都去了,誰知中途詭異地燒起大火,天乾物燥火勢迅速蔓延,席上一片火海無人生還,是最近一樁大災。

  「外頭總把山賊洗劫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這場莫名的火災肯定就是外面那些傢伙報復搞的鬼。就因為白帝下凡怕搶了他們信徒,他們不僅加害於我們,還想著害白帝尊上,尊上是多麼好的神仙啊,以為我們都是好欺負的嗎?我去旁邊鎮上的時候,還聽見別人說風涼話,說火災是因為我們白帝城人圖財害命的懲罰。我呸!他們這些狼心狗肺的傢伙才必得懲罰,死不足惜!」

  劍坊老闆提起這件事就滔滔不絕地罵起來,看來是真的氣憤至極。

  即熙配合著露出憤怒的表情點頭附和,心想這和她在外面聽到的真是兩碼事,反正都沒有確切證據,由懷疑而生的仇恨卻是確鑿的,兩邊儼然已經是水火不容的一團爛帳。

  真是糟心啊。

  他們在別的劍坊詢問鑄劍情況時,也順帶著問了問火災的事情,得到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便是賣糖葫蘆的師傅也是這麼說的。

  即熙拿著糖葫蘆一口一個,對身邊的雎安說道:「就這架勢,這兩邊發生什麼破事兒都能怪到對方身上,馬上就要成世仇宿敵了。」

  「這不太對。」雎安低聲說道。

  「怎麼?」

  雎安分析道,他們走了這一路下來,問的所有人對於白帝的看法,對於火災的看法,對於山賊的看法都是一模一樣的。

  完美無缺的白帝,因遭嫉妒被污衊的「山賊」身份,因污衊而被報復的火災。

  「在正常的環境下,每個人的想法多少應該有一些出入,不應該一致到這個地步。如果如此一致,千百人異口同聲……」

  即熙眼神嚴肅起來,接上雎安的話頭:「簡直就像有人刻意讓他們這麼想的,或者說,訓練他們這麼想。」

  頓了頓,即熙說:「鄭氏劍坊我查出來一點問題,明日我再去看看。」

  「我與你同去。」

  「好。」

  晚上回到客棧里,大家原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即熙剛剛點上燈火,便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敲響。

  「咚咚咚。」

  她回頭望去,門外映出一個女子婀娜的身影,即熙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韓想容。

  美人眼含秋水,笑起來的時候尤為動人,只是眼神有些猶豫。

  「我有些事情想跟蘇小姐聊聊。」

  即熙心下瞭然,側身道:「別客氣,進來聊啊。」

  她讓韓想容坐下,給韓想容倒了一杯茶水,微笑著等韓想容說話。

  「蘇小姐……來白帝飲食還習慣嗎?」

  「嗨,這裡飲食偏辛辣,以前我就好這口,但如今這個身體受不了。想來還要適應一陣。」

  「啊這樣……那這裡住得如何?」

  即熙忍不住笑起來,這畫面十分熟悉,從前替賀憶城解決他的爛桃花時,那些找上門來的姑娘無不是如此。開頭是委婉,後面搞不好就要哭哭啼啼,破口大罵,賭咒發誓。

  這活兒她委實是輕車熟路了,決定跳過前面的鋪墊階段,擺擺手道:「想容,你也別拐彎抹角了,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會回答。」

  韓想容咬咬唇,似乎是要說的內容過於驚世駭俗,需要些勇氣才能說出口:「蘇小姐你……對雎安師兄是不是……是不是……」

  「心存愛慕?」即熙看她這猶豫不決的樣子,索性替她說了。

  第70章 清白

  即熙的話過於直白, 打破了韓想容繼續鋪墊的心思。她看著即熙半晌不能反應,有些難以置信道:「果真如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熙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茶。

  「蘇小姐……怎麼能這麼說?是又如何?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和雎安師兄是師母和徒弟的關係, 雖然前宮主已經去世,但是這關係不會更改, 你對他存了這種心思完全是枉顧倫理綱常, 讓星卿宮淪為笑柄!若傳出什麼閒話,你讓雎安師兄如何自處?」韓想容立刻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即熙端詳著韓想容的神色, 笑起來道:「你覺得是我痴心妄想,一廂情願?」

  「……我知道雎安師兄待人一向和善溫柔,可能會讓蘇小姐你誤會了什麼。但是雎安師兄是斷不可能喜歡你同你在一起的。他是天機星君更是星卿宮宮主,他心懷天下,不會做這種為世人不齒之事, 更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影響自己和星卿宮的聲譽。你們兩個沒有未來!」

  「好有道理,聽起來他和星卿宮的名聲, 比他幸不幸福要重要得多。」即熙撐著下巴, 眼裡映著燭火, 明亮地笑著:「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確實是沒太多未來可言。不過眼下的形勢若我沒有未來, 雎安也不會有未來了。我之前不想他如此, 可若我死之後世上只剩你們這樣的人,那還不如讓他來尋我。畢竟我娘死了之後, 我爹也不過是多年心如死灰, 行屍走肉罷了。」

  韓想容面露迷惑之色,她握緊拳頭回答道:「我不知道蘇小姐所言是什麼意思,但是星卿宮和他自己的聲譽也是雎安的幸福。我不信因為你對他的私情, 毀了他和星卿宮的聲譽,失了星君的威信,他還能覺得幸福。」

  「你說的有道理啊……」即熙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若有所思道:「我最早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我對他來說就是個大麻煩,無論是之前的身份還是現在的身份,總之和他不是一路人,若跟他在一起肯定會讓他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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