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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熙僵硬地看著眼前的雎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第一次見到這衣櫃的時候還想這衣櫃藏三個人都綽綽有餘,這真是一語成讖。思薇沒事用這麼大的衣櫃幹什麼?她衣服又不多,衣櫃空著落灰啊?
這算是個什麼情形,前有狼後有虎,她該怎麼辦?
正在即熙暗自焦灼的時候,黑暗裡想起輕微的一聲低笑,雎安低聲說:「師母?你為什麼在這裡?」
即熙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雎安不是看不見麼?他他他,他就算察覺到有人在,怎麼會一下子就知道是她!
「我……我躲一下柏清……哈哈……哈哈…」即熙尷尬地低聲回答道,她偷眼瞥了一下身後的賀憶城,賀憶城抱著兔子屏住呼吸,表情僵硬得仿佛要心梗。
雎安點點頭,繼而溫和帶著笑意說:「那您身後那位是誰呢?」
即熙和賀憶城對視一眼,後者閉上眼睛又睜開,認命地笑起來,換上平時遊刃有餘的公子哥做派,笑道:「我是巨門星君的朋友,因為某些原因入夜才來拜訪,黑燈瞎火孤男寡女怕你們見了誤會,就先避一避了。」
雎安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光線暗淡下看不見他的表情,片刻之後他微微彎腰行禮:「何公子。」
見雎安分辨出自己的聲音,賀憶城也十分得體地微微彎腰回禮:「宮主大人客氣。」
即熙站在二人之間,整個人高度緊張地觀察著形勢,兩個人每說一句話她都膽戰心驚。賀憶城和雎安在衣櫃裡隔著她相互寒暄,這場景未免太過荒唐,以至於她想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在做夢。
正在她陷入這緊張又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境地,恨不能打個洞把自己埋了的時刻,左右衣櫃門突然全部被打開,光芒大盛照亮了衣櫃裡的三個人。
「寄雲走了,小戚說他想……」柏清的聲音在此停住。即熙不太想轉過頭去看柏清的表情,在那個剎那她腦子裡閃過不知道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最後歸於一片平靜。
她大徹大悟,或者說破罐破摔了。
即熙轉過頭來,只見思薇阻止柏清的手還搭在他的胳膊上,柏清師兄的眼睛瞪大得讓她擔心眼珠子是否還能妥當地待在眼眶裡,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入這場亂局的戚風早站在門邊,尚且保持著他萬年不變的冷靜表情。
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拍著手道:「嗨呀,這麼巧,今天思薇的房間這麼熱鬧啊!」
柏清的目光卻只在即熙身上落了一瞬,就轉到她身側的賀憶城身上,那眼神就從震驚轉為憤怒,他咬牙切齒道:「賀憶城?」
即熙抖了抖,只覺得頭疼欲裂,賀憶城總是代表懸命樓拋頭露面,仙門百家大都對這張臉很熟悉。
燈火搖曳萬籟俱寂中,賀憶城的目光從房間裡每個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他微微眯起眼睛然後笑起來,慢慢撫摸著兔子從衣櫃裡走出來,說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各位了。是這樣,我很用心地養了一隻兔子,這不是懸命樓散了嘛我就和這兔子相依為命。前些日子它走丟了,我心急如焚四處尋找,這才在巨門星君的院子裡找到它,既然已經兔子找到我也就不打擾了。」
他笑意盈盈地一邊說一邊向門邊退去,戚風早卻一道符把房間的門窗全封了起來。柏清拔劍出鞘指向賀憶城,因為憤怒劍氣涌動直奔賀憶城而去,賀憶城胸口受了劍氣吐出一口血來。他跪坐在地,手裡的兔子一溜煙地跑到了思薇身邊。
柏清劍尖指著賀憶城的喉嚨,賀憶城抬起頭來,唇邊溢出鮮血笑容卻燦爛:「咳咳……星卿宮不是禁止私鬥麼?天梁星君這是幹什麼?」
「你也知星卿宮是什麼地方,居然敢來這裡造次?還敢潛入巨門星君的房間?」
面對柏清的質問,賀憶城並不回答也不去看思薇,只是捂著心口笑道:「所以呢,天梁星君不想放我走,你想殺我?」
「你敢進星卿宮,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即熙有點著急,剛想上前說什麼卻被雎安拉住胳膊,他微微搖搖頭。
賀憶城說道:「這便好笑了,天梁星君以什麼理由殺我?」
「你是懸命樓的副樓主,這些年助紂為虐作惡多端,多少人死在懸命樓的詛咒之下,你難道不是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哈,沒有證據,沒有苦主,沒有主審官,僅憑一句『人人得而誅之』就可以判我的罪?我竟不知星卿宮就是世間法度,可以空口無憑判人生死。」賀憶城當即把柏清的話噎了回去。
柏清被賀憶城的話激怒劍氣一時高漲,劍與賀憶城之間卻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思薇咬著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站在賀憶城身前看著柏清,說道:「柏清師兄,他不會武功,你不控制劍氣會殺了他的。」
柏清怔了怔,看向思薇。
賀憶城的笑意就有點掛不住,他在思薇的身後低聲說:「你沒必要……」
「做了就是做了,我不說謊。」思薇沒有回頭看賀憶城,她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臂把賀憶城擋在身後,對柏清說道:「他就是何弈,半年前討伐懸命樓的時候我救了他的命,把他留在星卿宮,給他客居的身份還有祝符。今天晚上他是來找我的,衣櫃也是我讓他藏進去的。」
柏清像是不認識思薇一般看著她,萬分不能理解地說:「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他?他是懸命樓的副樓主,死於禾枷詛咒下的人哪個和他沒有關係?師父也死在禾枷的詛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