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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一萬句我也是你們師母, 你們起開!」

  春日溫暖的風帶著花香,她激憤清脆的聲音在嘈雜聲里依然突出, 像是噼里啪啦燃燒的柴火。

  做起了長輩,脾氣也變大了。

  雎安的嘴角慢慢揚起來,他微微偏過頭去, 說道:「師母, 我知錯了。」

  嘈雜聲就停了下來, 那個剛剛打了他一巴掌的姑娘色厲內荏地質問他道:「你真的知錯?」

  「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那邊沉默一瞬之後,聲音就帶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哭腔:「知道就好!你給我好好養身體!」

  「好。」

  雎安笑出聲來,順從地回答道。

  這一番混亂之後, 柏清把守著雎安醒來的星君們都打發走,關上房門之後走到了雎安床前。

  雎安的額頭和眼睛上繫著白色紗布,血絲滲透出來,他臉色也蒼白得不像話,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偏偏笑容還是沉穩的。

  曾經只有在試煉結束接他回來的時候,柏清才會看見雎安的一點脆弱。當雎安恢復記憶的瞬間,他就會立刻迅速地堅硬起來,就像數九寒天下的水即刻結冰,軟弱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新變回無往不利的天機星君。

  直到前段時間雎安得知即熙的死訊時,他才第一次在雎安清醒的時刻看見他的脆弱。

  柏清長長地嘆息一聲,坐在他床邊:「我還以為你不會回心轉意了。」

  雎安笑笑,並未答覆。

  「你……你還想活著就好……如今感覺好些了嗎?」柏清猶豫地問。

  「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你放心。」雎安回答地很平淡簡單,聲音帶笑。

  柏清暗自鬆了一口氣。

  雎安的聲音頓了頓,笑意漸漸淡下去,神情嚴肅起來:「師兄,我見到了魔主。」

  柏清愣了愣,驚愕道:「魔主?魔主出現了?」

  「氣息很新,應該是十四年前豫州招魔台養出來的魔主,他能瞞過星卿宮的諸多符咒陣法,實力深不可測。在師母衝進來之前他就在靜思室里,待吸收我失控靈力化為的煞氣。你要趕緊給澤臨寫一份信,讓他在外千萬當心,魔主很有可能找上他。」雎安神色凝重地說:「魔主似乎在狩獵星君。」

  柏清怔了怔,他從椅子上一下子站起來,震驚道:「他竟敢狩獵星君,還敢進星卿宮進靜思室?他就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如若這不是狂妄,那就是……」

  「那就是他選擇依附的那個人有個很不錯的身份,能自由進出星卿宮,不會被懷疑。」雎安冷冷地回答。

  一時間屋內安靜,這段時間星卿宮正值往來之人最多的時節,既有賓客又有新舊弟子交替,是混入星卿宮最好的時候。

  柏清神色凝重,正欲追問下去卻見雎安臉色愈發蒼白,便說道:「我先囑咐星君們多加注意,你先把身體養好,待你恢復之後我們從長計議。」

  雎安點點頭。

  柏清離去之前突然想起來什麼,他對雎安說:「雖說星卿宮內事必躬親,絕無奴僕,但你如今身體虛弱需要人照顧,我找幾個弟子輪換著照看你罷。」

  雎安微微笑起來,神情居然可以稱得上明朗,他說道:「這件事師兄不必掛心。」

  自然會有人來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即熙果然就帶著冰糖打開析木堂的門進來了。

  析木堂的封門符是雎安設的,即熙解不開,但是因為冰糖曾經住在析木堂里,所以雎安的封門符對冰糖自動解封。冰糖如今歸即熙所有,她仗著冰糖在前面開路,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跟著進了析木堂。

  冰糖知道雎安受傷,走進析木堂也不叫,即熙拍拍它的頭它就乖乖跑出去了。即熙輕手輕腳地把門打開,室內一片昏暗,桌上的香爐里幽幽地飄著一絲檀香菸霧,書架上的擺設和書冊都看不分明。她提著步子和氣息繞過木製屏風,就看見床幃之間的人影已經起身靠著床邊坐著了。

  一隻十指細長的手從容地伸出來把床幃掀起,以青色細繩綁在床側柱子之上,床上之人的面容就無遮無擋地清晰起來。雎安並未束髮,黑如夜幕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和床上。他穿著白色單衣,右額及右眼上蒙著白色紗布,紗布上透出一點血色。

  他露出來的左眼眨了眨,然後微微彎起來,雖然目光無所著落但笑意分明。

  「師母?」

  被發現的即熙清了清嗓子,挺起腰板說道:「是,師母我來探望一下你。」

  「這麼早?」

  「怎麼,師母來見你也要專門挑時候?」即熙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

  她走到雎安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雎安說道:「你是不是正好要起床?我看你受傷了也不方便,我這麼善良疼人的長輩,就照顧一下你罷。」

  雎安的嘴角勾起來,像是想要盡力忍住笑意但是沒忍住,他知道再這麼笑下去即熙就要惱了,於是伸出手道:「那就有勞師母了。」

  即熙低頭看著他伸出的手,掌心向下指節分明。他常常會用這雙手捧著塤,吹出好聽的曲子,也會拿著不周劍所向披靡。

  世上差一點就沒有這雙手,沒有他了。

  即熙心下一酸,忍不住吸吸鼻子,伸出手去把他的手緊緊握住,悶悶道:「你欠我人情,可要記好了。」

  雎安借著即熙的力量站起來,順著她的意思笑道:「好,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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