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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時小旦就覺著趙官人似乎有些疏冷。

  車裡,她爬到他腿上,牽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官人,您今兒怎麼不瞧奴家?」

  趙晉側過頭,敷衍道:「現在瞧了。」

  小旦有點刻意的喘,摟著他脖子緊貼上來,「爺,清靈伺候您吶……前兒伺候的喜燕有什麼好的,又肥又蠢,扮上楊貴妃,以為自己就真是美人啦?清靈才是您寶貝心肝兒吶,您不是說,清靈腰細,擺起來最好看嗎?您怎麼……爺,清靈伺候您啊……」

  趙晉抬手,托住美人的下巴。

  她尚還知羞,粉面含春,眉眼如畫,噙著點滴淚意。她伺候幾日,甚至都摸清他喜好什麼。男人都喜歡外表純情內里火熱的,榻上要放得開,同時又得裝羞澀……

  「爺?」顫顫的聲音,柔細的像能掐得出水。

  趙晉沒回應,驟然揚高聲音,「停車。」

  車子應聲停住,福喜的聲音從外傳進來,「爺,可有什麼需要。」

  趙晉拎著姑娘領子,身子一傾,就將她拖到車門前,他臉色沉的可怕,簡短又乾脆地令道;「滾出去。」

  小旦怔了下,自打被送到新楊胡同遇著趙晉,她就沒見過他發脾氣。鎮日含著笑,一口一個「心肝兒」「我的乖」,他竟然會對她說「滾出去」?

  小旦眨眨眼,眼淚無比迅捷地溢出眼眶,「爺,是清靈做錯了嗎?清靈求您別生氣,清靈給您跪下,任您責罰,您不要趕清靈走,不要被喜燕那賤人蠱惑啊,爺,您是不是聽她胡說八道,誤會清靈啦?」

  「砰」地一聲,趙晉抬腳踢掀了側旁擺放茶杯的矮几,「滾!福喜,把她拖出去,送回郭二爺家,就說爺玩膩了,隨他賤賣給誰。」

  清靈霎時瞪大了眼睛,都忘了繼續哭泣,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她只是不想被同一個班子裡的宿敵搶了情郎,她加倍小意體貼的伺候他,究竟哪裡錯了?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但她沒機會問清楚,福喜在外撩開帘子,這個平時總是堆著笑說客氣話的小廝竟然也一瞬就變了臉,他睨著她像睨著塊破抹布,一把揪著她手腕就把她拖了出來。

  她沒站穩,重重跌在車下。她真的哭起來,想攀住車轅問個清楚明白,「爺,您別不要我,清靈哪裡錯了,求您告訴清靈吧!」

  車子毫不猶豫地駛開,速度飛快。她追不上,撲倒在街心上。

  無數譏笑的嘲弄的好奇的目光朝她望來。她憶起自己此刻的模樣決不可給外人瞧見,她環抱住自己,在街心緊縮成一團。

  福喜有些不忍,嘆了口氣,上前低聲道:「清姑娘,您起來吧,爺向來行事沒有轉圜,你就是哭瞎了眼,死在他跟前也沒有用。我勸您啊,還是回去跟郭二爺求求情,看能不能把您賣個好人家吧。」

  他經手過不知多少這樣被厭棄的姑娘,甚至有的只是笑得露齒不漂亮,趙晉也能立時就翻臉。他雖已習慣替爺處理這些瑣事,但每回面對這些哭得梨花帶雨苦苦追訴舊情的姑娘,他還是有些唏噓。

  清靈姑娘就像陣偶然飄過的風,輕柔地吹起趙晉一片衣擺,卻很快就了無痕跡的拂過去了。

  九月初,天徹底涼下來。趙晉在青山樓瞧帳本,發財縮頭縮腦地上了樓。

  「爺,姑娘肚子裡的小少爺,都會動了,適才踢了姑娘一腳,嚇了姑娘一跳呢。」

  他含笑複述著柔兒的近況,今兒他來,還是新來那錢廚娘勸他來尋爺的,說姑娘如今大肚子,正是需爺多關懷的時候,若是多思多憂吃不下飯,肚子裡的孩子也長不好。發財等人跟了陳柔,自然也盼著她能得寵,她身邊的人,也能被高看一眼,行事說話都有體面。

  發財跟金鳳商議過後,就瞞著柔兒過來了。時間久了,他們也能瞧出來,陳柔姑娘麵皮薄,從來不肯拉下臉先來找爺。等著爺放下手裡那些花花娘子,輪到想到她的時候,還不定又過多少日子了。

  趙晉不說話,發財笑了幾聲氣氛就變得有點尷尬。

  趙晉將他晾著,將帳本慢慢都瞧了一回,才把他提溜過來問話。

  「她叫你來的?」上回的事他也有點尷尬。再一個他若是常去,免不得有走火的時候。

  發財撓撓頭,鼓起勇氣睜眼說瞎話,「可不是?爺那日去了,姑娘就日日惦念,時常吩咐廚上做爺喜歡的吃食,每晚擺好了炕桌候著。一日日爺不來,姑娘飯也吃不下,眼瞧著都瘦了,人也憔悴。」

  「混帳!」趙晉「啪」地將帳本扔在桌上,「連你也敢來爺跟前賣弄聰明,敢情你們個個當爺是傻子,由得你們糊弄。」

  他雖不大知道陳柔喜好,但她性情如何,他了解的。

  他多月不在,她忙著幫娘家開鋪子,鑽研點心,種花繡花。原來荒蕪的院落有了生機,窗下一叢叢花香馥郁。

  她大多時候都沉默寡言,臉皮薄,根本張不開嘴,怎可能跟下人說這些有的沒的。

  她多半,只會悶聲不響的任由日子流水般涌過吧。

  但他聽聞她肚子裡那塊肉會動了,他的心還是不免有些雀躍。

  這雀躍藏在板起的面孔之後,用怒氣遮掩。

  發財嚇得跪下去,哭著抹淚哀求,「我們幾個當下人的,固然知道不該做主子的主,可瞧著爺跟姑娘分明柔情蜜意,真心盼著爺跟姑娘好,況因著姑娘懷胎不易,見天兒喝著那麼苦的藥,一個人悶在屋裡也沒人能陪陪說話兒,奴才們心疼,想著爺若是肯來坐坐,姑娘身上不便,心裡也好受些。是奴才錯了,千不該萬不該耍這種壞心眼,還到爺跟前來現眼,奴才錯了,爺要打要罰,奴才一句都不敢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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