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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模樣生得明艷精緻,偏生這雙眸子仿若將這世間的柔和媚都捻碎了,藏進其中。

  廂房內已經沒了旁人,見她這副模樣,顧妍頓時變了臉色。

  周韞家世好、模樣好,不論到何處都如同眾星捧月般,顧妍何時見她哭成這般過?

  她倏地走近:「這是怎麼了?」

  見著信任的人,周韞心底的委屈就有些壓不住,她將帕子幾乎扯爛,才能平靜著聲音說:「我今日瞧見安王了。」

  顧妍一愣,沒能將安王和她哭了這件事聯繫在一起。

  「……和良婕妤在一起!」

  最後這一句,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直接叫顧妍擰起了眉,意識到她是何意思,不敢置信: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良婕妤是三年前那次選秀時進宮的,進宮時不過雙七年華,便是如今,也不過比周韞大上一歲。

  周韞的話不是不荒唐,但顧妍素來了解周韞,這種事,若非確定了,她也說不出口。

  這般不要臉的事,周韞說了一遍,都嫌髒了嘴,哪兒還會再說一遍,直接偏開了頭,不作回答。

  片刻後,顧妍終於緩過神來,臉色氣得通紅,她教養極好,此時再怒也就罵了一句:

  「混帳玩意!」

  她此時終於知曉周韞為何哭成這樣,與其說是傷心,倒不如說是被氣哭的。

  縱使那是皇子,顧妍也沒忍住:「若非借著貴妃娘娘的勢,他不知何時才能有封號,如今不過郡王,便如此欺辱你,日後還怎了得?」

  非是她瞧不起郡王之位,而是眾人皆知,安王生母早逝,在皇宮算個透明人,這個郡王之位,都是年前貴妃娘娘和皇上提議,安王才得來的。

  她忙忙拉住周韞的手,擰眉勸道:「他既做出這般下作事,你萬不可再嫁入他府中!」

  男子三妻四妾,許在世人眼中算不得什麼,但和庶母有染,即使放在平常人家,都得遭一番吐沫星子。

  顧妍說的道理,周韞皆知曉,她咬著牙,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光,說:

  「我自是知曉。」

  敢踩著她往上爬,也不瞧瞧自己是何德性。

  若安王是賢王、莊王等人,她恐還沒甚辦法,但正如顧妍所說,安王的郡王之位都是倚仗著她姑姑才得來的,連聖面都難見的皇子,還不如得臉的奴才!

  隔了好半晌,顧妍才冷靜下來,將她手中扯得褶皺的帕子拿過來,從她包裹中換了條新的遞過去。

  手帕上繡著紅梅白雪,傲氣凌人的,如周韞這個人一般,顧妍邊遞給她,邊念著:

  「時秋她們沒跟著你進宮,諸事多有不便,你行事皆要仔細著些,就如今日這般,萬事三思而行莫要衝動。」

  她沒問周韞當時有沒有衝動,若不然,這宮中也不會這般安靜。

  周韞斂眸盯著帕子上的紅梅,心中只得慶幸,她往日顧著矜持,對安王多是禮數,算不得和顏悅色,聖旨未下,一切皆有變數,府中的想法也沒和旁人言。

  倒也少了叫旁人看她笑話。

  這時,外間院子中忽然起了喧噪。

  周韞不耐地蹙起細眉,伸手拍了拍臉,想叫那哭過的痕跡淡得快些,剛側身推開楹窗,就聽紅木房門被推開,兩位女子相繼走進來,還余些未消的話音:

  「……得意什麼……」

  走進來的人是廂房內另外兩個秀女,一個是京兆尹之女劉茹香,另一個是從涼州知府之女方偌,臉上皆夾雜著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的情緒。

  顧妍站起來,狀似無意地遮住周韞身子,溫柔的眉眼稍彎:

  「外間是怎麼了?這般鬧騰。」

  劉茹香聽見她問話,忙上前兩步,捧討著說:「是皇后宮中的錦繡姑姑來了,說是給張姑娘送賞賜來。」

  話音甫落,就聽顧妍身後傳來一聲輕嗤。

  「么蛾子甚多。」

  話中攜著一絲暗諷。

  這般大張旗鼓的,一次尚好,短短三日竟上演了兩次,唯恐旁人不知她在宮中有靠山似的。

  劉茹香稍頓,抬手撫了撫髮髻,附和地笑了笑,但卻不敢接話。

  她眼尖,早就瞧見那窗戶是開著的,指不定外間就有人聽見了屋裡的談話,周韞敢說張華裳的不是,可不代表她也可以。

  若說這次選秀中,有那些子秀女是旁人得罪不起的,這張華裳必是要排在第一位的,她是張侯府的人,當今皇后是她親姑姑。

  而這次選秀是皇后娘娘親自主持的。

  她這屋子中的周韞也算得上一個,戶部侍郎家的嫡女這個身份也許在此次選秀中算不得出眾,但誰叫她有一位寵冠後宮的貴妃姑姑。

  說來也好笑,宮中皇后和珍貴妃鬥了一輩子,此番選秀,她們嫡親的侄女竟都湊巧地這次入選。

  可不得爭個輸贏出來。

  今兒午時周韞去了貴妃宮中用膳,傍晚皇后宮中給張華裳的賞賜就到了儲秀宮。

  這般子,外間又傳進幾聲笑語。

  「娘娘對姐姐的疼愛,真叫我等羨慕,這支鳳珠簪,除了張姐姐,恐也無旁人配得上了。」

  旁的話,周韞沒聽清說甚,唯獨這一句清晰地傳了進來。

  說話的人似意有所指,說罷,還輕笑了聲。

  周韞坐直了身子。

  她往日沒想著同張華裳爭,畢竟府中費盡心思給她鋪了一條舒適的路,她只要照著走下去,便是一世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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