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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同鬼蜮, 狠辣詭譎。
這是司馬昱給他的評價。
司馬昱並非是個蠢人,他怎會輕易篤定他不是赤虎王, 除非這事太過匪夷所思。
縱然是李元憫,偶爾也起了一絲恍惚。
李元憫默默地看了他半晌,啟唇道:「是。」
猊烈道:「你待如何?」
李元憫暗自抓了抓被角, 卻是話不對頭道:「我永遠不會住進你的後宮。」
猊烈目中更是幽深,很久了,他才道:「我曾對你說過, 我可以容你在我這胡來, 但斷然容不得你半分的假惺惺。今天,爺還是這句話。」
李元憫聽罷, 心間一顫,他始終是那個赤虎王, 他永遠都是那隻敏銳無比的猛獸,洞悉人心,所有內心中的蠅營狗苟在他面前皆無所遁形。
李元憫有著被看穿的羞愧,然而一股破釜沉舟的野望突然升騰起來, 教他身上熱了起來,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想,他唯有這個機會了,他要賭!押一場他兩世最大的豪賭!心下一狠,他驀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我要你助我上位!」
空氣中一片寂靜。
李元憫緊緊盯著他,胸膛起伏著,這場命運的豪賭終於下了注。
許久許久,他都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李元憫的身體漸漸冷了下來,卻看見猊烈含著笑,他眉目很是冷厲,這樣的笑軟化了幾分他的厲色,令他英朗的臉更是多了幾分柔情,但見他垂頭下來,用他炙熱的唇貼了貼李元憫的。
他說:「好,我助你李元憫上位。」
這個結果順利得令李元憫意外,教他一時愣愣地看著他。
可對方仿佛不過答應他一個小要求一般,面上的凝重盡去,只勾下腦袋,一點一點地貼著他的唇,李元憫不知為何,有些無措,他推著他的胸膛,躲著他的吻。
「你……」
猊烈咬著他的唇:「我許諾過你,定讓天下人不敢對你有半分不敬的覬覦,既然你不願當我獨一的妻……」
他用鼻翼蹭了蹭他的,眼睛深深看著他:「那便換另一種方式……」
「沒成想我猊烈也有甘心替人賣命的一天,當真是色令智昏。」他自嘲地輕聲笑了笑,眼裡卻是一片繾綣:「希望這輩子不會落得個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李元憫猛地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就在那一剎那,李元憫突然想起自鎮北侯府歸來之時,他為何急迫需要他的親吻、他的氣息來忘卻自己與司馬昱的肢體接觸,這本是他與那個十八歲少年之間的方式,他原本認為他只是需要這張臉來的,可不是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剝離了層層外殼,他們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都是那個他熟悉的靈魂。
那一瞬間,李元憫突然便紅了眼眶。
猊烈看見了,心裡又不平靜了,「怎麼又流馬尿了。」
他抱住了他:「別哭,爺這條命都賣給你了,還不偷著樂,再哭,我可就不答應了啊。」
可李元憫卻是搖搖頭,緊緊摟住他,將身體埋進他的懷裡。
他求他:「你再親親我,要很久。」
***
客棧漸漸開始掌燈了,四處闌珊的燈火輝映。
廂房內有著脈脈的低語,倪英在門外等候良久,自從鎮北侯府歸來之後,殿下哥哥與阿兄一直都未用過膳,這會兒天色已黑,不知還要耽擱多久。
然而倪英自不好在這會兒敲門,生怕打擾了二人,可又念及殿下哥哥身子弱,豈能這般誤了晚膳,未等她想出什麼法子來,大門吱呀一聲,猊烈走了出來。
他看見阿英,面上一松:「阿英,弄點兩個人吃的來。」
倪英如釋重負,忙點點頭,立刻下去了。
猊烈又回了去,看見榻上的人正背對他躺著,他靠近了去,「起來吃點東西。」
李元憫正在想著什麼,猝不及防被他一碰,微微一顫,仿佛被他嚇了一跳一般,猊烈奇怪皺了皺眉,不過沒說什麼。
沒一會兒,僕婦端上來幾個食盒,一一布了菜,李元憫坐了下來,同他一起用膳,李元憫胃口不是很好的模樣,只進了半碗粳米飯,在猊烈的哄慰下,又喝了碗藥膳才放下了筷子。
猊烈自不同,他食量很大,轉眼間便添了三碗的飯,風捲殘雲般將布好的飯菜吃了個乾淨,又一口氣喝了碗雞湯,這才拿過僕婦備好帕子擦了擦嘴。
「我得回去了,」猊烈起了來,他想起曹綱說的那事來,心間一動,但又按捺下,只笑了笑,「走了。」
李元憫跟了他幾步,猊烈停了下來,回頭過來,「司馬昱認為我並未重生,那姑且當他說的真的,咱們已贏在了開頭,如今,咱們且按兵不動,便等著,知道了沒。」
李元憫點了點頭,猊烈見他如此,心下一柔,當即垂了頭下來貼了貼他的唇。
雙手捧住他的臉,「好了,我的主子,往後咱就替你賣命了。」
他額頭頂了頂李元憫的。
卻被李元憫拉了手腕,環在他不盈一握的腰上,猊烈覺得這樣的感覺甚好,不由掐了一把他的腰,又見他慢慢牽引著自己的手,按在小腹上。
猊烈摸了摸,面上浮起了幾分笑意:「總算養胖了點。」
他繾綣地靠近了李元憫:「以往太瘦了,在榻上,爺都怕給你鑿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