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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元憫看著緩緩闔上的府門,心裡不由得沉了幾分。

  他不信薛再興是單純地瞧上他了, 然而念及這些日他頻繁地往這邊來,又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又顯得曖昧的舉動,他不得不提起幾分警惕。不過想來, 多多少少有大皇子對他產生幾分懷疑的緣故,畢竟他一介卑微皇子,被遠封煙瘴之地,卻能千里之外,給他送去王朝鸞的小辮子。李元乾其人謹小慎微,自得有幾分警醒。

  他在送去那份罪幾書的時候,便知多多少少會引起這一遭了,不過得失必須一起算,比起徹底鞏固在嶺南的地位,大皇子對他的懷疑,可以算得上小事一樁了。

  畢竟他沒有那等野心,也對那座龍椅無任何興趣,如是可以,一輩子不回京,永遠在嶺南當一個閒散平安的王侯,那這輩子倒也值了。

  算算時間,再過一年,那個所謂的父皇便駕崩了,只要扳倒了王朝鸞,想必這至尊之位便是他李元乾的囊中之物了,不知他的忌憚能維持多久,但想來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他自不是那等杞人憂天、庸人自擾的人,雖要存著警醒,但也不可一味沉浸在這樣對未來誠惶誠恐的心緒當中,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既是如此,那便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罷了。

  心下一定,便迫不及待匆匆步至書房。

  他的心早在方才便開始撓心撓肺地期待了,送了那尊大神離去,這會兒自是腳步飛快。

  待氣喘吁吁地回了廳中,桌案上已經放著一張熟悉材質的信箋,他像鳥兒一般雀躍地跑了過去,欣喜地將之拿了起來。

  穩了穩心神,這才揭去上方的封蠟,取出信紙,小心攤開。

  原以為又是常見的那些話,然瞧了幾眼,他的臉頓時紅了,惱怒似得將信紙一丟,心裡燥哄哄想著,竟愈發逾矩了他,居然像登徒子一樣提這樣的要求。

  他究竟要拿……那東西作甚麼!

  當真是無禮的要求!輕浮!孟浪!倒像是私相授受的臭把戲!

  李元憫羞惱地想,我偏不給他,讓他著急。

  他坐了下來,牛飲一樣喝著桌案上放涼的茶水,餘光突然瞥見一旁的雕花銅鏡里印出來的一張臉,竟是紅通通的,他越看越羞惱,心想,都怨他!

  他氣哼哼地想,如果他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讓他認錯,低著頭,手足無措地看著他,連碰都不許碰他!

  他摸了摸熱撲撲的臉,眼睛忍不住又往桌案上一瞧,好死不死的,又看見發黃的信箋上「睹物思人」四個蒼勁有力的字,那幾個字像活了一樣,從紙面上躍起,輕輕飄到他的耳畔,小聲細碎地說話,讓人癢到心底。

  李元憫立時將那信箋惡狠狠地背過去,心裡恨恨地想,他不是木訥的很麼?只自己說了,才肯寫想你二字,怎地兩個月過去了,又開竅過了頭。

  他就這麼在原地坐著,待桌上的茶水喝得差不多了,仍還不解氣。

  外頭有小廝進來,小聲詢問著:「殿下,郡守軍驛使已在外候著了,殿下可有書信相托?」

  「沒有!」

  小廝一時被這樣殿下給嚇壞了,語氣支吾起來,便揖了首,告退了去。

  未等門闔上,小廝又被叫住了,裡面一陣瓮聲瓮氣的:「先等等。」

  小廝應了聲便候在那裡。

  李元憫去了書案暗格中,將那紫檀匣子拿了出來,把裡面的信箋都放回暗格,他緩了緩,從袖中拿了他的帕子出來。

  他惱惱地想,何必跟這小子生氣,既是他要,便給他了,反正自己也瞧不著他拿這勞什子作甚麼下流的事情。

  放了帕子在匣中,看著那白色暗紋的蘭花,他咬了咬唇,一個氣急敗壞的近似於報復的想法油然而生。

  小廝在外面等了許久,終於看見門口有了動靜,對方將一個上了精鐵鎖的紫檀匣子遞給小廝。

  「這個送去猊參領處,不可耽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廝覺得眼前殿下有些不自然,便是聲音也帶著些僵硬,不過他沒有多想什麼,接過了匣子,告了退,便馬不停蹄地往外送去了。

  ***

  晚霞漫天,是這邊境地帶常見的風景,一片平谷中,大大小小立著無數的營帳,眼看入了夜,照明的篝火堆便生了起來。

  撲的一聲,猊烈翻身下馬。

  馬兒咴咴咴地打著響鼻,他摸了摸那油光滑亮的鬃毛,便將韁繩交給一旁的隨行,順手接過他手上的牛皮囊袋,打著赤膊走進營帳,他旋開水囊的木塞,往嘴裡倒著水,嫌不夠,徑直將水往腦袋上倒,半晌抹了一把臉,這才稍稍感到些許涼意。

  外頭有人通傳:「參領大人,有都城送來的東西。」

  猊烈神色一動,立刻掀開帷帳,三兩步便大步流星走到驛使處,驛使恭恭敬敬端出一個紫黑色的匣子交給他。

  「是廣安王讓卑職轉交給大人的。」

  猊烈的呼吸便有些粗重,他接過了,旋身回到營帳里。

  他瞧了瞧那精鐵鎖,拿來了他的刀,用刀頭使了巧勁,李元憫那點小小心思便直接被人撬開了。

  見著匣中的東西,猊烈瞳仁驟然收縮,他喉結上下翻動著,伸手過去,將那物拿了起來,緩緩展開了來。

  是他的貼身小衣。

  手指不由挼搓著那薄薄的衫子,指尖似是游移於那段泌著香汗的雪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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