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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憫咬著唇,睫羽染上了濕氣,汗水如露珠一般從他光潔白皙的下巴低落,落在猊烈的臉上, 洇濕了他的鼻翼, 痒痒的,一股幽香瀰漫開來。

  這樣肉里生出來的香漸漸被他逼出來了。

  「阿烈,」李元憫嗚嗚咽咽的, 「我的阿烈。」

  猊烈被他這般模樣勾得心裡的野獸都跑出來了, 他眼睛紅了, 忍無可忍地控住了他,幾乎是不分輕重地失控了。

  燥熱, 粘膩,莽撞而粗魯的侵犯。

  到了最後,李元憫居然大哭了起來。

  眼淚與汗水混在一起洇濕了雪色耳際的烏髮。猊烈被他弄得沒法了, 只啞聲去哄他,然而對方只抱住了他濕漉漉的脖子,哽咽著搖著頭,不讓他停下來。

  好像沒有明日一般。

  風聲漸漸地沒了,四處陷入了死寂一樣的平靜。

  今夜,二人都失控了,前所未有的。

  房內瀰漫的幽香蓋過了木質的淡香,芬芳一片,若靡麗的花境。

  猊烈淋過雨一般,渾身汗漬漬的,他閉著眼睛用鼻子細細嗅聞著他身上的幽香,這點香氣平日裡都是淡淡的,唯有偶爾靠近的時候才能聞得到那丁點若有若無的香氣,只有這樣的時候他可以肆意的聞,一寸一寸的,雪白的肉,露珠一般的香汗。他像開在月夜裡的白蘭,在他身下綻放,又因他的滋養而生出馥郁的芬芳。

  如果以前還有些不自在,如今的李元憫已經習慣他這樣類似於犬只一般的行為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還紅腫著,明明是自己刻意引誘他,卻又要矯情而委屈地嗔怨青年:「我要教你弄死了。」

  毫無底線的青年俯身下去,將他摟進了懷裡,縱容地認下了這樁罪。

  「是我不好。」

  李元憫抱著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往後周大武再跟你說娶妻的事情……你便罵他。」

  他想了想方才那些糟心的話語,很不甘心地:「狠狠罵。」

  「好。」

  李元憫心裡一安,聲音便有些黏糊糊的:「你再抱緊一點。」

  猊烈便將這無故亂發脾氣的心肝緊緊摟住。

  二人就這麼汗津津地黏在一起。

  月色下,雪白的肌膚糾纏著麥色的,有些靡麗,又有些淡淡的安寧的滋味。

  李元憫躺在他的懷裡,突然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是剛來嶺南的那一年。

  年幼勢弱的他,雖冠有一個王侯的稱號,但在民風彪悍的嶺南根本立不住腳,內務府分撥給他的人馬也瞧不上他這樣沒名沒分的主子,那一年是那樣的堅苦,內憂外患之下,他本就適應不了嶺南的氣候,三兩下便病倒了。

  似是幼年時期積累的弱症一併爆發出來一般,他病得幾乎是奄奄一息,十三歲的孩子,躺在床上,瘦得都脫了相,嶺南的六月天是那般燥熱,可他蓋著兩床被子卻依舊冷得瑟瑟發抖,苦痛無窮無盡,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人生一貫是這樣的艱難,連上天賜予他重生的這輩子也一樣。

  有一日,他覺得自己的身子實在是熬不住了,很奇妙地,他不再感慨他悲苦的兩世了,開始興奮地幻想他的死法。

  上輩子死的太痛苦了,鋒利的刀割在臉上是那樣劇痛,白綾勒在脖子上窒息的感覺又是那樣絕望,他冷靜、病態又雀躍地想,還有什麼快速又方便的死法呢?最好連肉身都毀滅,乾乾淨淨的,不留一點在世上。

  還沒等他想到,一個少年沒規沒矩地爬上了他的床,將他的衣服全部除了,又除了自己的,然後赤條條的,粗魯地抱住了他。

  「別哭。」

  他笨拙地說,因為被當成牲畜,太久沒有跟人說話,少年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生硬且不自然。

  李元憫恍恍惚惚地想著,自己是哭了麼,他怎麼會哭,他已經又一次規劃他的死亡了,本應該像上一世那樣,有著輕鬆的解脫,又怎麼會做哭泣這樣沒用的事情。

  但少年身上很暖和,他苦寒了多日的身體得到了熨帖,竟發起抖來,那一瞬間,在外人面前強撐起來的面目,卻是一下子碎為齏粉,他身體赤條條的,心上也赤條條的,肆意地在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懷裡,哭得狼藉一片。

  後來,他靠著這麼點溫暖,一點點咬牙撐過來了。

  如今他已一統嶺南,再也沒有人敢像當年那般隨意在廣安王府頭上踩一腳了。

  這麼多年,終於是熬過來了。

  而當年那個與他身高差不多的少年,已經成長為眼前這樣高大俊朗的青年了。

  他長成了他最大的依仗,長成了他的前胸後背,也長成了他的一顆心。

  「阿烈……」他在宴席上被勾起的不安的躁動漸漸被青年身上的溫度給平復下來,如當年十三歲的他。

  他只緊緊摟住對方勁瘦有力的腰肢,將臉埋進那汗濕成一片的胸膛裡面。

  ***

  清晨。

  郊外的大風獵獵,肅穆的郡守軍整齊劃一地在城門口莊嚴站立著,城門邊上,簇擁著大量圍觀的百姓,齊齊看著這支軍隊新晉的主帥登上了高高的告天台,朝著他的將士們喊話。

  將士們高舉著長矛,嘯聲震天。

  「大風!大風!大風!」

  巨大的聲浪隨身風聲傳播開來,百姓也跟著吶喊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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