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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猊烈喉結一動,目光落在那一張刻骨銘心的臉上,喉頭苦澀:「殿下為何要問我?」

  李元憫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他只是過來與他一起慶賀生辰的,可卻這麼唐突而冒失地問了,他本不該如此的,為何像個蠢孩子一般,他突然有些生氣,不知生對方的,還是自己的,驀地坐直了來,不知輕重地往嘴裡倒酒。

  猊烈立刻坐了起來,奪過了他的酒瓶,胸膛起伏著,半晌,道:「那殿下呢?」

  李元憫怔然看他。

  對方緊緊地盯著,「殿下可有心上人?可會娶妻?」

  這已經算是逾矩了,李元憫惱惱地想,都怪自己縱他,平日還好,就是擰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自己這王府算什麼,他想回來便回來,不想回來便整日整日地宿在外頭,說也不說一聲。如今問他什麼也不肯老實答了,倒是來追問自己了。

  還不都是自己慣出來的。

  縱然這麼多年李元憫練就了一顆剛強如斯的心,可此時此地不知為何,心裡卻是泛起一股酸楚,他慘戚戚地道:「我這樣的身子,怎會去耽誤人家,哪裡像你……」

  他咬牙切齒,然而說到最後,無端紅了眼。

  他那位端坐在京城裡所謂的父皇自不會考慮他這樁棘手的婚事,又怎會親自指婚,他已做好了孤獨一世的準備,亦是想過了,這輩子絕不會娶妻,去耽誤一個如花美眷的一生,往後……若是阿烈多生幾個孩子,那便過繼一個來,當成自己的孩子。

  這件事他早幾年前便開始打算了,然而如今念起,心間卻頗不是滋味,悶悶的,酸酸的。

  夜風吹來,像是將他的理智定力吹散一般,他一咬牙,忍不住拉開他的衣襟,四處翻找著。

  猊烈抓住他的手腕,他掙扎著,可哪裡掙得過這個膂力過人的男人,然而他依然死命掙扎,他像一隻撲騰的鳥,又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可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什麼,他卻是不知道。

  「殿下……」

  被那一雙帶著厚繭的大掌控在懷裡,李元憫胸膛劇烈起伏著,吞下滋遛滋遛冒起的酸水,只啞聲問:「帕子呢?不是有帕子的麼?哪兒去了?」

  見對方不回應,他沖他吼:「帕子呢?!」

  身邊的男人眼中波濤洶湧,最終嘆了一口氣,放開了他的雙手,李元憫粗喘著,胸口起伏不定,仍舊不死心在他衣襟裡面胡亂翻找著。

  一塊帶著體溫的溫潤的玉滑入手裡。

  李元憫一愣,抓著那塊白玉,看了看玉,又看了看他。

  白玉的料子很好,但做工頗為粗糙,雕刻成一個虎頭的模樣,用紅絲線穿著,看得出來有些年份了,有歲月沉澱的暗黃。

  不由抬眸看他:「這是……」

  猊烈仰頭倒了一口酒,喉結動了動,終是啞聲道:「今日……是殿下的生辰。」

  李元憫眼眶一熱,不知怎麼的,心間那些激烈衝撞的糟亂的感覺壓抑了不少,雖不知為何猊烈送了這麼塊灰撲撲的老玉給他,但他知道,對方並沒有忘記這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日子。

  他摸了摸那塊玉,仍自帶著對方的體溫,握了握,便將上面的紅繩解開,綁了個死結,珍重地掛在自己脖頸上。

  玉石貼著脖頸的雪色肌膚,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猊烈一動不動盯著他。

  李元憫擺弄著那塊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一對嶄新的護腕來,半跪著自作主張地給猊烈戴上了。

  這護腕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物事,麵皮是雪山氂牛的堅韌革皮,鉚環由極地玄鐵打制而成,再是精巧不過,他見他操練得勤,總將護腕給磨爛,便托人找了許久材料,終於在生辰前讓技藝高超的工匠給趕出來了。

  「會不會太緊?」

  他低頭擺弄著,髮絲拂過猊烈的臉,熟悉的冷香飄入鼻翼。

  「阿烈……」李元憫抬起頭來,正對上猊烈的那雙眼睛。

  很黑,很深,帶著自己看不懂的一些情緒。李元憫心裡咚咚咚跳了起來,對方熱熱的鼻息撲在臉上,他沒來由地咕咚吞了一下口水,感覺有點呼吸困難。

  對方垂頭湊近了一點,李元憫慌得後移一點,再靠近,他又退後,他眼神閃躲著,心從未如此快速跳動過,快呼吸不過來了。

  可對方仍執拗地逼近,李元憫只來得及可憐而微弱地叫了一聲阿烈。

  後腦袋被扣住,唇上重重地碾壓了另一張炙熱的唇,帶著微醺的酒氣,還有青年身上勃發的熱度。

  李元憫渾身失了氣力,卻叫對方緊緊地箍在懷裡,他身上是經年累月訓練出來的緊實肌肉,並不誇張,卻壓得李元憫喘不過氣來,對方的唇炙熱而躁動,恣意侵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李元憫才被放開來。

  「我陪著殿下……」

  猊烈呼吸炙熱,低頭繼續啄著他的唇。

  「殿下不娶,我也不娶。」

  「怎麼可以……」李元憫搖頭,無力地躲避著他的不斷侵襲的唇,幾乎要哭了,他從未有過的脆弱,只能不堪地辯駁著:「娶妻生子,乃人生正途,你……你怎可以如此輕率,我不許……本王不許……」

  可猊烈只緊緊箍住他的細腰,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唇,他被迫仰著頭,像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被拘於他堅實懷中的一片小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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