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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神智不是很清醒,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的話,但到底也沒繼續往下說了。
抹了淚,趴在桌子上,嘴裡嘟嘟囔囔,聽不清在講些什麼,幾秒之後,似乎就這麼睡著了。
包廂里漸漸安靜,季言初依舊保持著捂著顧挽耳朵的姿勢,站在她身側,看到顧遠沒什麼大動靜了,這才回頭。
顧挽仰起頭,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暖橘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把本就姣好的面容映襯得更加昳麗溫柔。
季言初居高臨下垂睨著她,視線凝滯,沉溺在她那雙清澈如洗的眸子裡,怎麼也出不來。
他的兩隻手,還捂在顧挽耳朵兩側,姿勢看上去像是捧著她的臉。
好像情侶間那麼曖昧又親密。
「!」
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他像是被什麼燙了下神經,立刻清醒過來,撤了雙手。
他別開視線,坐回到椅子上,拿旁邊已經涼掉的毛巾擦了把臉,心想自己莫不是也被酒氣熏糊塗了?
顧挽倒沒注意他這許多的心思變化,只是有點不滿他剛才捂她耳朵的舉動,小聲埋怨了句:「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言初:「嗯?」
見他沒懂,顧挽挫敗地嘆了口氣,索性道:「言初哥,過完年我都十九了,你別再拿我當小孩看,我成年了,什麼都懂。」
為了更進一步的證明,她補充道:「我們宿舍,有兩個人已經有男朋友了,平時聊天,也會聊到一些性。生活方面的話題。」
「所以……」
她忽然坐直以示鄭重,言語裡還帶著點不服氣的警告:「別再瞧不起人了,說不定,你懂的還沒我多呢!」
季言初:「……」
其實顧挽從沒跟他說過這種大膽露骨的話,不過意氣用事的說完,她竟然也不覺得後悔。
她想起多年前,第一次來例假那次,他明明說過,從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個小孩子了,而是一個可愛的小女人。
他怎麼說的,她就怎麼當了真。
從餐廳出來,兩人架著顧遠,相隔的距離不算遠,卻誰都沒說一句話。
車子開到校門口停下,顧挽下車前準備把顧遠放倒在車后座,覺得讓他躺著會舒服一些。
季言初下車,開了後車門道:「讓他靠著坐,躺下待會路上萬一吐了,容易嗆到呼吸道。」
顧挽想想也對,又把顧遠扶了起來。
扶他起來的時候,發現他閉著眼睛,眼角還有眼淚,嘴巴輕微蠕動,似乎在叫誰的名字。
顧挽順手幫他擦掉眼角的水漬,從車子裡出來,問季言初:「我哥這個事……」
季言初忙答:「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
「明天等他清醒過來,我會好好問問他,如果……」
他抬眸,瞥一眼顧挽,謹慎的措辭:「如果真是對方在你哥不願意的情況下與他發生的性,咳,行為,那麼只要收集的證據充足,我們是可以告她強。奸的。」
「……」
顧挽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沉默了幾秒,到底還是忍不住吐槽:「言初哥,你長這麼大還沒跟人談過戀愛吧?」
季言初:「?」
「是不是也從沒喜歡過一個人?」
「……」
「連心動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吧?」
季言初氣笑了:「顧挽,你過分了啊。」
顧挽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今晚更出格的話也說過了,她沒什麼好怕的。
隔著車窗,她指了下裡面的顧遠,說:「我哥睡著了還在哭,夢裡都在叫那個人的名字。你剛也聽到了,他們不止一次,如果說第一次不是他自願的,我信,那之後的每次,能回回讓一個女人得逞,你說因為什麼?」
季言初動了下唇,沒說話。
兩人相對無言間,顧挽發現夜空里時不時有幾片白色羽毛狀的東西在飄,她伸手接了片過來,驚喜道:「言初哥,下雪了。」
「今年暨安的雪下的有點遲啊。」
她搓了搓手,然後雙手揣進羽絨服口袋裡,催促季言初:「你們回去吧,待會雪下大了不好開車。」
說完,正欲往學校裡面走,季言初卻突然叫她:「顧挽。」
顧挽回頭:「嗯?」
北方的雪,相較南方瀟灑豪氣得多,眨眼的功夫,從天而降的雪花就變得密集而頻繁。
仿佛之前一直沒下,蓄勢待發就等著這一刻傾其所有。
季言初站在不遠的地方,隔著夜色裏白的發亮的雪幕盯著顧挽,心口無端泛起淡淡的不舍,還有遺憾悵然。
「你有喜歡的人了,現在你哥也有。」
他難為情地笑了下,低頭,聲音卻略微帶著落寞:「我怎麼感覺又要一個人了,想想還挺……」
他沒好意思往下說,覺得自己矯情得過分。
「可能是你剛剛的話刺激到我了,哥哥現在有點難過。」
他刻意把話朝開玩笑的方向引,故意一臉委屈的說:「現在好像就我沒人喜歡了。」
顧挽悶不吭聲,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忽然抬腳,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三兩步便站到了他面前,二話不說,伸手一把摟住他的腰,側臉順勢貼進他的懷裡。
「……」
季言初只覺心跳得厲害,還伴隨著輕微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