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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他是一片好意,顧遠點點頭。
嘴裡說知道,沒來由地,腦海里卻浮出那個女人一貫冷靜自持,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樣,像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瓷娃娃,真是無趣得緊。
他暗嗤,只怕這位有錢的金主,他早就得罪透了。
正胡思亂想這些,季言初開口,把他思緒拉了回來:「顧挽和余舟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他偏頭,茫然道:「什麼怎麼辦?」
季言初看起來有些急了:「我讓你來幹嘛的,你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到底你是她親哥還我是她親哥?」
「你看你緊張什麼呀?」
顧遠還是那副不以為意的德性,笑話他:「怎麼,小姑娘要談戀愛了,你這顆滾燙滾燙的慈父心接受不了了?」
「……」
季言初愣了下,動動唇,不知道想說什麼,總覺得顧遠這說法沒問題,但又不全然是對的。
不過他自己都還摸不著頭腦,顧遠就更不可能參悟他的內心了。
還一把攬過他的肩,勸他:「哎呀老季,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孩子總要長大,你一直把她攥在手裡,她還怎麼獨立,怎麼高飛呢?」
「她還想飛?」
季言初猛地側目過來,被這句話刺激到。
顧遠眨眨眼:「遲早要飛的啊,說不定以後會飛的離我們越來越遠。」
「……」
季言初沉默了。
顧遠繼續說:「況且吧,這種事情,咱做家長的最好不要插手,我告訴你,感情的事還是得他們自己去處理,好不好,也得他們自己去發現,我們越攪合,小孩逆反心理越強,你讓她分開,她偏愛的死去活來,處理不當反倒弄巧成拙。」
這話有點把季言初震住,將信將疑看了顧遠一眼。
他思忖幾秒,到底還是不太放心:「那我們真的什麼也不做,就這麼任由著她?」
顧遠點頭:「現階段,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人余舟不是在帝城麼,離暨安遠著呢,兩人相隔千里,暫時是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的。」
顧挽拍拍他胸口,一副『安啦』的表情。
「況且我妹這人呢,從小別的優點沒有,就一點,做事特別穩重靠譜,對自己不利或者什麼出格的事,她絕對做不出來。」
「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她那個聰明機靈勁兒,怎麼可能分辨不出對方是不是渣男?」
顧遠吧啦吧啦說到一半,忽地頓住,話鋒一轉:「反倒是你,我妹這邊還沒怎麼樣呢,你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急吼吼把我叫過來,對方是誰都沒摸清楚,就要卸人一條腿?」
季言初摸摸鼻尖,本能地抗拒逃避這個問題,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行吧,既然你這親哥的都說按兵不動,那我也懶得操這份心,去睡了。」
「誒,你也不能不操心啊。」
他人還沒走到門口,又被顧遠抓了回來:「我話是那麼說沒錯,但是她表哥,孩子畢竟還小,以後還得勞煩你繼續多留心,平時幫我把她盯緊一點。」
季言初無語:「我經常不定時出差,一出去個把月的,怎麼盯?」
「傻!」
顧遠娘了吧唧地嘟嘴罵:「出差了不知道打電話,發微信,發視頻啊?不出差的時候,周末就叫她來你這兒,在你眼皮子底下總作不出什麼妖。」
聽他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季言初靠著門,雙手抱肩睨著他,冷冷一笑:「合著我又成了給你帶孩子的保姆唄?」
顧遠一拍手:「哎呀,咱兄弟之間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妹不就是你妹?」
季言初可不再吃他這一套了,在他轉身時泄憤地照著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腳,氣到罵人。
「你妹!」
…
第二天一早,顧遠吃完早飯就飛走了,把一起帶來的拖油瓶又毫不負責任地丟給了季言初。
季言初早習慣了,其實也還挺樂意,吃早飯的時候跟顧挽興致勃勃地商量,今天去看姥姥,回頭要買些什麼吃的用的。
路上,季言初提到顧遠,狀似隨意地跟顧挽提了一嘴:「其實你哥挺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邊的,昨晚還拜託我,以後要多照顧你,多關心關心你平時的日常生活什麼的。」
顧挽不屑撇嘴:「他就會使喚你,什麼事都推給你,自己甩手掌柜當得逍遙自在。」
季言初笑了:「也不是,你哥那工作性質就不一樣,一年到頭也沒幾天能歇的,你現在長大了,要多體諒體諒他。」
顧挽沒吭聲,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她今天穿了件駝色的大衣,頭髮散在肩上,戴了頂酒紅色的貝雷帽,看上去可愛又溫柔,膚色也稱得格外細膩白皙。
她的美,是那種不帶任何攻擊性的柔和,性子也是淡然恬靜的。
安安靜靜的靠在那裡,像一隻冬日裡慵懶曬太陽的小貓,看一眼,就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
季言初側眸看著她,發現她氣色比上周好很多,便問:「感冒好徹底了?」
「嗯。」顧挽點頭:「你陪我輸完液,第二天就好了。」
季言初不由又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大衣,好看是好看,就是薄了點。
「都遭過一次罪了,還不知道長記性,出門就穿這麼點兒。」
他眼神往下,又皺眉:「你這是冬天的裙子嗎,怎麼還帶紗,你這麼穿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