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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挽心裡有氣,直接無視這些,抿著唇,一聲不吭,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嘿。」
沒走兩步,她衛衣帽子就被人從後面勾住。
顧挽回頭,氣鼓鼓地瞪他,等看到他正臉了,又驀地愣住。
他果然是瘦了很多,下頜曲線明顯比從前更加立體硬朗,臉型也小了一大圈,甚至眼窩都有點凹陷。
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眼睛下方,還有兩片未散去的淡青色陰影。
面對顧挽的怔忪,他不自然地笑了笑,鬆開了她的帽子,輕聲問:「生氣了?」
這話仿佛又提醒了顧挽,她臉色隨即又恢復了剛才的冷峻,硬邦邦說了句:「沒有。」
說完又氣呼呼的轉頭走人,但步伐下意識比剛才慢了些許。
季言初跟在後面,看她像個小蘑菇一樣氣鼓鼓的往前沖,又歉疚又無奈,又不厚道地有點想笑。
他一直跟著,快到巷子口了,才突然說:「我之前有事回了趟暨安,走的比較急,沒來得及跟你說。」
他又勾住她的帽子,迫使她停下來,走到她面前,真誠的道歉:「是我考慮不周,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別生氣了?」
他今天的樣子莫名慘兮兮的,精神不好,情緒看著也不好,平時挺愛笑的一個人,今天怎麼看怎麼笑得一臉勉強。
顧挽有些於心不忍,自我消化了一下負面情緒,才抬頭,問他:「你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
季言初神色微頓,定定看了她一眼,忽然又笑了:「那我要說我是遇到不好的事了,你是不是就肯原諒我了?」
他半開玩笑的調侃,讓顧挽有點捉摸不透,但看他的樣子,顧挽確實不忍心再怪他。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她不滿又彆扭的表示:「我只是覺得你突然放人鴿子沒有一句解釋,很不負責任。」
「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他點頭,似乎不管什麼過錯,都願意照單全收。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行不行?」
邊說著這個話,他從背包里掏出兩盒東西,放在她手上:「給你賠罪的。」
顧挽低頭一看,五顏六色的盒子,立刻認了出來:「筆刷和顏料?」
她又看一眼包裝盒上的名字,頓時愕然:「這個牌子,好貴!」
「沒事兒,哥哥有錢。」
他拍拍口袋,不以為意的笑,然後又問:「現在氣消了沒有?」
除了那顆糖果,這是他第一次很正式的送她禮物,顧挽撇撇嘴,很努力的壓著唇角,刻意不帶任何情緒的吐槽:「老一套罷了,一個耳光一顆糖。」
季言初淺淺彎起唇。
看她這樣子,這個小矛盾,算是翻篇兒了。
他又忍不住逗她,誇張地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一副後怕的模樣,委委屈屈的埋怨:「顧老師,你剛才發脾氣的樣子好兇哦,都嚇到我了。」
「……」
這麼快老師就叫上了,他倒是很有當學生的自覺。
…
他們到家,還不到六點。
這個小區,季言初來過幾次,但之前大都是小區門口站一站,頂多上次送她回來,也僅僅只在門口沒進去。
季言初進屋,在玄關處換了顧挽給他拿的拖鞋。他視線環顧一圈,普通的四居室,裝修精簡而溫馨。
顧挽把書包放回自己的房間,出來有些侷促地看著他。
似乎不太會招待客人,她看上去有點緊張的說:「哥哥出去買菜了,說晚上咱們在家吃火鍋。」
「哦,好啊。」
季言初笑著點頭,無意掃到客廳沙發牆上掛的那張全家福,視線不由停在上面挪不動了。
他隨口問顧挽:「你爸媽總不在家嗎?」
顧挽此刻正踮著腳,吭哧吭哧從冰箱裡往外搬吃的,回答他:「嗯,他們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待在研究所里,差不多一個月回來一次,但有時候也說不定。」
他又定定看了眼那張全家福,完美幸福的四口之家,一看就知道父母和睦恩愛,兒女乖巧聽話。
他眼裡艷羨的情緒強行冷卻又燃起。
明知道有些東西不該拿來相互對比,他卻如同一個偏執狂一樣,看到好的,每每就要想起壞的。
顧挽把桌上堆滿了零食,又洗了好些水果,一陣忙活完,最後把一大盆水果端到他面前。
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客氣話,只僵硬著吐出一個字:「吃!」
「……」
因她這笨拙的舉動,季言初沉鬱的心情倒是晴朗了幾分。
有些無語地撓了下鼻尖,他忍著笑,提醒她:「晚上不是要吃火鍋麼?」
顧挽看看他,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哦」了一聲,把水果端走,又把零食全部收回,甚至還擦了下客人面前那張恢復如初,乾淨而空蕩蕩的桌子。
季言初:「……」
這什麼毫無章法的待客之道啊?
很快,顧遠買了火鍋食材回來。
三個人進行簡單明確的分工,顧遠和季言初負責洗菜裝盤,顧挽負責看著電磁爐里的水。
等水開了,她將之前切好的薑片大蔥等香料放了進去,再把火鍋底料也倒了進去。
蓋上蓋子,再等水開始沸騰,她朝廚房喊:「哥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