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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樣是欲蓋彌彰……
所有人都暗暗瞧著皇帝的表情。
皇帝倒是沒有想像中陰雲密布,反而眯了眯眼,神色平靜道,「你的意思是,朕讓你當場打一三品大員的女兒,就是對的了?」
宣陽眨眨眼,看著皇帝,頭一次看到皇帝眼底幽深的寒芒,不寒而慄。
宣陽郡主被嚇得沒吱聲。
剛剛宣陽郡主的話說完,場上靜止了大約片刻。
其實皇帝說的合情合理,無論如何,打人是肯定不行的,何況宣陽郡主使了詐才贏,甚至在很多大臣眼裡,皇帝有偏袒宗室之嫌疑。
可莫名其妙的,宣陽郡主說完那句話後,總覺得有那麼點味道。
再看顧曦那容貌那身段擺在那裡,天真爛漫,國色天香。
莫不是皇帝真的喜歡這樣的?
壓下這事先不提,李元朗作為這一次唯一隨行的宰相,見宣陽郡主如此囂張,登時站了出來,對著她喝道,「放肆,宣陽郡主是用這等語氣跟陛下說話的?這是大不敬之罪!」
誠王府的人也紛紛意識到出了岔子,連忙過來跪下認錯。
宣陽郡主也被拉著跪了下來。
李元朗是三朝元老,性子是出了名的倔,也是三朝聞名的諫臣,平日連皇帝都要吃他的排揎。
當下見有人敢如此囂張,自然是看不下去。
他轉身朝皇帝拱手,
「陛下,宣陽郡主當眾跋扈,無規無矩,必須嚴懲!」
皇帝負手而立,一雙清湛的眸子隱隱壓著,明黃色的帝王常服將他整個人襯托的越發高深挺拔。
君威莫測,說的便是這般。
眾人大氣不敢出。
皇帝看了一眼顧曦,見她完全被嚇壞了,心中對宣陽郡主也惱怒至極,淡聲道,「宣陽郡主言辭不恭,即日剝奪郡主封號,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陛下……」宣陽郡主頓時面無血色,嚇得抬眸想要爭辯,被旁邊的誠王府世子妃給捂住了嘴,哭著叫人把她拖了下去。
皇帝的性子,宣陽郡主不了解,她這個當世子妃的還是很清楚的。
女兒若是再爭辯,整個誠王府都會落罪。
當今朝廷,皇帝能一手拿捏得穩穩的,除了本人自出身來被封太子,二十年來養出來的君威外,還有一幫以社稷為己任大臣的功勞。
李元朗,王琰和蘇瞬卿便是如此。
宣陽郡主敢當眾揣測皇帝,置疑皇帝的決斷,便是大不敬。
大臣絕不准許這種事發生。
今日能饒一條性命已經是萬幸。
只是三十大板下去,怕是廢了半個身子。
世子妃哭著謝恩。
呆滯一般的顧曦被顧芸給扯了回來。
顧文佑上前安撫她,
「不怕,沒事的,與你無關……」
顧曦怔怔望著顧文佑,含著淚緩緩點頭。
她心虛得很。
上午騎射比賽結束,下午會有打馬球比賽。
一場風波過後,也沒有影響世家子弟的興致,準備比賽的兩隊趁著午歇用膳的時候,跟姑娘們來套近乎,想下午多拉一些彩頭。
顧曦草草吃了點東西,獨自一人到了林子裡一個水泊旁。
她懷裡抱著那隻白絨絨的兔子,正在給它餵水。
「你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把你捉在籠子裡,你不喜歡?」
顧曦柔軟軟的撫摸著兔子的毛,兔子後腳纏著顧曦的腿,伸著脖子淺淺啄了一口,望了望對面的山林深處。
顧曦順著它視線望去,忽的有些心酸道,
「要不要我放了你,你回去好不好?」
那兔子聞言扭頭看著她,眨眨眼,
顧曦看不懂它是什麼表情,乾脆抱著它起來。
「其實我還是有些捨不得放你走…」
她自言自語的嘀咕。
正要扭頭出去,忽然發現一熟悉的身影立在不遠處。
他換了一件月白色繡湛藍色蟒龍紋的常服,腰間一條白色玉帶,白玉而冠,襯托的整個人明潤非凡,有如人間謫仙。
「陛下……」顧曦微微失神,十分意外他在這裡,定定望了他一會兒,想起什麼,連忙四下張望,發現四周皆是黑龍衛,才暗暗放心下來,視線重新投遞在皇帝身上,忍不住走了過去。
「陛下,您心情不好?」
皇帝面色微微恍惚,定定望著顧曦,心裡忽然不是滋味。
「你怎麼在這裡?」
顧曦扭頭指了指水泊道,
「我來給兔子餵水,陛下呢,怎麼也在這裡?」
皇帝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是踵跡而來。
他抿了抿嘴,伸手摸了摸她懷裡兔子的腦袋,沒有接話。
顧曦怯怯望了他一眼,只覺得皇帝今日格外好看,怕是那麼多姑娘都挪不開眼吧。
心裡莫名就有些酸楚。
「對不起,陛下,我今日給您惹麻煩了……」
皇帝沒有回她,而是指著兔子問她道,
「顧曦,這兔子這麼好看這麼好玩,你捨得將它放歸山林?」
顧曦心下一顫,總覺得他這話裡有話,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沉默著。
皇帝看了一眼她漆黑的頭頂,烏髮如墨鋪在她身後,頭上挽著一個簡單的髮髻,依舊只別了兩朵藍紫色的花鈿,素雅的很,可偏偏在他眼裡,比旁人明艷萬分,這樣柔靜明媚的她,與剛剛馬上那瀟灑的身影,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