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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一襲雪白寬衫,腳著木屐,踱出遊廊,信步而行,意欲將心中煩悶散去,卻不自覺地走到了榴花亭中,來到當初扔到白玉送的香囊那個地方。

  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沈墨微微一怔,突然有些後悔扔掉了香囊。

  那是她對他的心意。

  如今那香囊或許已經被灑掃的丫鬟小廝撿去,不知扔了亦或是自己用了去,想到此,心中煩躁不僅未曾散去,反而又添上一層。

  次晨,天光乍現,沈墨洗漱完畢,更換好朝服,便吩咐林立套車,回了院中銷假。

  沈墨前腳剛走,後腳小蕖便被叫到了秦氏的住處。

  小蕖進去之時,只見簾影沉沉,薰香半冷,秦氏才剛剛醒來,正坐在妝檯前,由著身後的婢子給她梳頭。

  屋內收拾床鋪,疊被子,擺放東西的丫鬟手腳輕利,神色端肅,不發一絲聲響,靜得落針可聞,與她在沈墨房中那種輕鬆自由的氛圍迥然不同,這裡沉悶得令人心生壓迫感。

  帶她進來的丫鬟把她領到秦氏跟前,便退下了,小蕖雙手置於腹前,低垂視線,嬌憨稚嫩的滿是不安。

  秦氏很少傳喚她,更不曾一大早的叫她來,小蕖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都,不由戰戰兢兢地問:「太夫人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秦氏端坐在妝檯前,顯得幽嫻貞靜,輕輕瞥了她一眼,見她鶯雛燕嬌,一團稚氣,雖缺了女人的風情,卻甚是嬌憨,與她一比,自己畢竟是老了。

  秦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恨,見她神色慌張,她卻微笑道:「小蕖,你家大人待你好麼?」

  小蕖孩子氣,天真地回答道:「大人待奴婢很好。」

  秦氏臉上笑容更深,目光意味難明,「如何個好法?」

  小蕖老老實實回答:「大人教奴婢讀書識字,作畫彈琴,還給奴婢買好吃的。」想了想,又道:「大人從不打奴婢,也不罵奴婢。」

  秦氏見她一臉天真爛漫,真誠無欺的模樣,也不知是藏的深,還是真如此單純,壓下心頭疑慮,她和顏悅色道:「你家大人近來與那些女子來往?」

  秦氏雖常叫人留心沈墨平日所作所為,但到底不如小蕖這貼身丫鬟知曉得多。

  小蕖雖不明白秦氏為何會如此問,卻如實回答道:「奴婢知曉的有百花坊的紅雪綠雲姑娘,妙音坊的素蝶姑娘,以及紅袖坊的白玉姑娘。」

  秦氏見她一臉呆憨,乖乖順順問什麼答什麼的樣子,終於信了這丫頭沒有心機,是個稚嫩貨色,也不拐彎抹角了,笑道:「他與哪位姑娘最是親近?」

  小蕖,「奴婢想,應該是白玉姑娘吧,白玉姑娘還贈給大人香囊。」

  贈香囊?秦氏冷冷一笑,現下京中最是流行女子給情郎贈香囊,取「貼身相伴」之意,若非情侶或夫婦,女子斷不會胡亂贈送香囊給男子,免得落人口舌。

  秦氏向來是不管沈墨在外面如何應酬,有多少紅顏知己的,只因她知曉他對那些女人並無男女之情,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情-欲,他是那樣純粹,仿若一張白紙,這麼多年來,他從不曾讓風月場中的女子留宿在他的臥房,可是白玉卻令他破例了,後來她聽聞兩人在宴會上行為不當,秦氏亦問過沈墨此事,沈墨只說是醉酒後的玩笑,見他表現得不在意,她也就罷休了,可如今,種種事件都與那女子有關,比之前的素蝶有過之無不及,這讓她心不禁開始感到焦慮。

  沈墨從院中出來,已是晌午,上了馬車,一路往私宅的方向去。

  馬車轆轆,徐徐而行,經過貴人街,只見兩根高大的盤著金龍金鳳,上面一塊巨大牌匾,牌匾上刻著「貴人街」三個筆走龍蛇的大字。

  貴人街顧名思義,這條街住的大多是達官貴人,王孫侯爵,此處地價昂貴,消費極高,來此地花費的是皆為有錢有勢之人。

  剛進入街,便見店肆林立,高樓鱗次櫛比,街上香車寶馬,行人錦繡華裳,窮極奢華。

  路旁綠柳成行,畫橋碧水,映著正午的日光,流光溢彩。

  沈墨昨夜沒睡好,又趕早起來,忙了一上午公務,此刻只覺有些疲憊,便手支著額,靠著几案上假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今日在院中聽孫學士說起,他與夫人吵架,他夫人好些天不與他說話,又不給他進房,後來他聽友人建議,去美人閣買了時下最受追捧的胭脂水粉,回去送給他夫人,他夫人才轉怨為喜,原諒了他。

  隨後又聽眾同僚談起女人,講女人好裝扮,為悅己者容,只要把當下最火熱的胭脂水粉,花鈿釵環,綾羅綢緞堆到她面前,天大地大的事都不叫事了。

  想到這些事,沈墨不覺垂眸失笑,他向來不喜歡聽同僚探討女人以及講述夫妻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的瑣事,只覺得乏味無趣,不知今日為何,竟一字一句記住這般清楚。

  沈墨此時已無了睡意,打開車窗,微風淡淡,目前一整排皆為店肆,有酒樓茶館,胭脂鋪,綢緞莊,玉器店,琳琅滿目,繁華似錦,不時可看到一些身著華服的男人攜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或者頭戴面紗,被丫鬟簇擁著的貴婦人進進出出。

  車行駛不久,沈墨見前方有一座富麗堂皇的高樓,大門正上方掛著紅木牌匾,前面有三個金色大字,端端正正寫著:美人閣。

  他還記得孫學士所說的美人閣就在貴人街,聽他說,美人閣一直是京中貴婦人及千金小姐的心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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