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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跟朱橫和張若瑋有過一面之緣,要是見過,肯定能認出來。

  對方沉吟了片刻,隨即搖頭道:“沒有,不好意思陸小姐,我沒見過他們。”

  “好吧,那我再去其他倉庫看看。”得到了否定了回答,陸秀只能嘆了口氣,跟大家告別,轉身上車,準備去二號倉庫接著找。

  她其實一直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經結婚那麼久,孩子都已經有了三個,為什麼大家依然還是喜歡喊她陸小姐。日本人這麼喊也就算了,沒想到自己人也這樣。

  難道是杜雪懷太沒存在感嗎?不可能啊,那傢伙明明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流氓。難道就因為他是流氓,所以才被選擇xing無視了嗎?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感太qiáng,qiáng到蓋過了杜雪懷的存在?

  就在陸秀因為之前的那個稱呼腦dòng大開的時候,車子已經發動,開始沿著鋪滿了爆炸拋she物的崎嶇小路一路向前。這個時代的路面原本就不平,經歷過日軍的轟炸後越發的凹凸不平,坐在車上簡直仿佛在坐蹦蹦車一樣。被顛得屁股都快變成八瓣的陸秀很快回過神來,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日本飛機飛走後,四周竟然萬籟俱寂,除了車子的引擎聲,便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人走光之後,竟然連蟲鳥的鳴聲都聽不到了,也不知是不是預感到這座城市不久之後即將迎來一場血戰,也跟著搬走了。

  周圍的一切安靜得仿佛黑白默片,只能聽到汽車引擎單調的轟鳴聲。

  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南京大撤退執行得十分成功,這個時空的南京城已經提前變成了一座死城。跟歷史上那座堆滿了屍山血海的死城不同,這座死城中沒有無辜平民的鮮血,也沒有慘不忍睹的屍體,有的只是嚴陣以待的士兵。

  這麼想著,陸秀的心qíng奇蹟般地好了起來。心中因為沒找到朱橫和張若瑋而產生的那絲焦躁也緩解了幾分。

  二號倉庫在南京保衛戰中戰鬥最為激烈的光華門附近,距離那座未來會讓日軍付出慘重代價的城門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此時,根據前線傳回來的消息。日軍已經繞過了當局那兩條對外號稱“中國的興登堡防線”,然而據說鋼筋被竹子替換,臨陣還被保長捲走了鑰匙的豆腐渣防線,很快就會兵臨南京城下。

  隨著前線的潰退,參加滬淞會戰的各路部隊紛紛開始退往南京,來自其他方向的各路守軍也正急速向著南京城集結。現在這個時間,光華門附近應該已經有了守軍。不想引起軍方的注意,隔了一條街的時候,陸秀就讓保鏢停車,提前下車,開始步行。

  她做好了跟之前一樣無功而返的準備,沒想到還沒走到倉庫附近,就已經聽到了朱橫和張若瑋的聲音。

  “求求你們了,你們就讓我們拿走一部分軍火吧!”這是朱橫。

  “我們真的是去抗日的!”這是張若瑋。

  “不行!我答應了陸小姐,這裡的武器彈藥只能jiāo給守城的將士!我不能私自jiāo給你們!”這是另一個相對陌生的男聲,但陸秀顯然也曾聽過他的聲音。

  見倉庫的守衛不肯妥協,兩人開始軟磨硬泡。

  “我是陸秀最好的朋友!”

  “我是陸秀的親哥哥!”

  ……

  聽到這很有“我爸是李剛”風範的台詞,陸秀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奔過去,對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朱橫屁股上就是狠狠一腳。

  “跟陸秀沾親帶故很了不起嗎?我還是陸秀本人呢!”

  倒霉的朱橫猝不及防,被踹得重重撞在了旁邊的張若瑋身上,頓時一陣人仰馬翻。

  兩人揉著屁股痛苦地站起來,原本還想看看這位痛下殺手的不速之客是誰,待到看清陸秀的臉,頓時不約而同地僵在了當場。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話,陸秀心中的火氣更大了,抬腳,對著朱橫的屁股就又是一腳。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們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們兩個混蛋,老娘現在應該正在美國軍艦上喝著咖啡,吃著餅gān欣賞長江上的風景!哪會留在南京這個一觸即發的火藥桶上?”

  只踹朱橫一個不公平,她又揮拳狠狠砸向了張若瑋。兩人大概覺得自己理虧在先,竟然沒有躲閃。

  “我說你們兩個白痴腦子真的壞掉了是不是?你們一個搞音樂的,一個學物理的,跑戰場上來瞎摻和什麼?想死直接上吊喝藥,我會替你們收屍的。像現在這樣要是被日本人炸碎了,我還得一片片把你們的屍體拼起來,說不定拼到死也拼不出一整個人形來!”

  陸秀越說越氣,拳頭開始如狂風bào雨般砸向那兩個已經抱頭蹲地,做出防禦姿勢的傢伙身上。

  “就你們愛國,就你們英勇,老娘就是拖你們後腿的廢物點心是吧?術業有專攻知不知道?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飯知不知道?與其讓你們死在日本人手裡,不如我現在直接打死你們算了!還能讓你們少受點苦!”

  現實可不是手撕鬼子片,一個小屁孩隨便拿把彈弓就能把全副武裝的日本鬼子打得屁滾尿流。這個時代的日本軍隊戰鬥力絕對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不然,當局傾舉國之力,不惜血本的滬淞會戰也不會打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在滬松戰場上,一寸山河一寸血那可不是誇張。先別提為國捐軀的普通小兵了,光是將校級以上的將領都死了無數位。在戰場上,日本人的子彈可不會管你是將軍還是小兵,更不會管你未來會不會成為影響國際格局的頂尖學界大牛!

  陸秀越想越氣,揍的時候根本就沒留什麼餘地,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拳拳到ròu,腳腳生風,揍得兩人抱頭哀嚎不止。最後,還是守衛倉庫的某黨同志實在看不下去了,qiáng行將她從兩人身旁拖開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陸秀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揍過人。揍得太狠,直到被拉開後,她也依然抹著額頭的汗水兀自喘息了半天。

  她這個揍人的都累成了這樣,那兩位被揍的狀況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兩人蜷縮在原地吸了半天的涼氣才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起來的時候依舊渾身顫顫巍巍,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倒地不起。

  “對不起,我錯了。”兩人異口同聲。

  看看兩人認錯的態度還算不錯,陸秀心中最後那一絲怨氣也消失了。事已至此,再怎麼生氣也沒用了,還不如好好考慮一些接下來該怎麼做。

  想到兩人剛剛跟守衛的對話,她嘴角一勾,冷聲道:“你們不是說要抗日嗎?抗日找部隊去,站在這裡做什麼?”

  朱橫的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有些尷尬地道:“去找過了。”

  “怎麼樣?”

  “為首的團長讓我們走開,一邊涼快去……”朱橫yù哭無淚得撓了撓頭,“我拿出了行動處特別顧問的證件都沒用,對方說不是一個系統的。”

  “哈哈哈哈哈……”陸秀默默在心中為那位霸氣的團長點了無數個贊。

  第227章

  現實可不是腦殘手撕鬼子片,抗日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抗的。是個人隨便cao把菜刀就把日本人打得屁滾尿流,這樣的神話故事永遠都只能存在於編劇的腦dòng之中。

  除了敵後的游擊隊,正規部隊根本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人加入自己的隊伍。在戰場上,一般將領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手生làng費彈藥不說,弄得不好還容易臨陣脫逃,一旦發生這樣的狀況,影響到的,那可就是整支部隊的膽氣。

  別以為一個人的臨陣逃脫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戰場那種神經極度緊繃的qíng況下,一個人的臨陣脫逃往往會引起連鎖反應,從而導致整支部隊,甚至整條戰線的潰退。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有部隊會把沒經過訓練的新兵送上戰場,就算迫不得已,一般也會把新兵打散了讓老兵帶著。用以減少被新來的豬隊友坑死的可能xing。

  這樣一想,部隊不願接納朱橫和張若瑋,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朱橫今年才十九,因為一直養尊處優,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嫩一些。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任誰也不會把他跟驍勇善戰的軍人聯繫到一起。張若瑋則天生長著一張娃娃臉,鼻樑上再架上一副金絲眼睛,再怎麼看都不像能扛槍的樣子。

  這樣兩個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的傢伙,突然跑到前線來,說要幫忙守城。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軍方肯定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上級,讓他們通知家裡過來領人。

  陸秀上下打量了垂頭喪氣的二人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人家不要你們,所以,你們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這些軍火上?”

  朱橫和張若瑋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他們這麼想其實也沒錯。參加南京保衛戰的部隊中,除了少數中央嫡系,大部分部隊的彈藥補給都面臨著嚴重的不足。少數雜牌部隊,甚至連人手一支漢陽造都沒有,子彈用一顆少一顆,那窮酸的模樣,比起敵後的游擊隊也不遑多讓。

  如果朱橫和張若瑋能夠在這種時候突然變出一大堆軍火,說不定還真會有人不嫌棄他們是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興高采烈地拉著他們入伙。畢竟,土豪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會被人歡迎的。

  可惜,陸秀才不會遂了他們的願。

  她笑眯眯得掃了依舊在傻笑中的二人一眼,臉上的表qíng陡然轉冷,揚手就甩了兩人一人一記爆栗:“你們想得美!”

  她帥氣地轉身,對二號倉庫為首的同志笑道:“還是按照原計劃行動,你們把這兩個白痴當成空氣就行。”

  她說完,一手拎住一人的衣服前襟,拖著兩人就往車子停著的方向走。

  美國軍艦雖然已經開走,但渡江的小舢板卻還留下了不少。這幾天風和日麗,長江上風làng不大,就算只是小舢板,也完全不必擔心危險。既然人已經找到,陸秀當然要馬上帶著他們離開南京這隻馬上就會被引爆的火藥桶。

  “放開我!我不走!”

  “小妹!小妹!鬆手!”

  意識到陸秀的意圖,兩人立刻開始劇烈地掙扎了起來。終究男女有別,兩人不放水,陸秀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便被掙開了。

  “你們兩個混蛋,到底想怎樣?”

  “我們想留下!”依舊是異口同聲。

  陸秀當時就一口氣沒喘上來。敢qíng剛剛那一頓白揍了啊。

  “說了你們就算上了戰場,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怎麼就不聽呢?”她此刻真有衝動再揍他們兩個一頓。

  沒想到她話剛說出口,就被朱橫打斷了:“不!就算不上戰場,我們也可以幫忙!”

  “怎麼幫?”

  “你先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兩人二話不說,拉起陸秀就走。

  見二人神色凝重,陸秀滿腹狐疑地跟上了。一行人最後竟停在了張府的門口。

  陸秀正想問怎麼回事,堂屋大門已經被張若瑋打開了。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幕令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原本永遠都被收拾得gāngān淨淨的堂屋裡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傷兵,密密麻麻,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傷兵太多,但照顧他們的醫務人員卻只有寥寥幾人,此刻正手忙腳亂地替傷員換著藥,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這裡的傷兵大部分都是重傷號,有的沒了手,有的沒了腳,還有的整個腦袋上都纏著厚厚一圈紗布,還有的gān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暈了,還是睡著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混雜著絲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讓人仿佛一瞬間就穿越到了殘酷的戰場上。

  “不讓我們上戰場可以,讓我們留下來照顧傷兵。”說話的是朱橫,這是一個語氣堅決的祈使句,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望著眼前那仿佛地獄場景的畫面,陸秀根本沒辦法說出半個不字。半天,她才有些僵硬地問道:“既然你們已經見過這些傷兵的慘狀,為什麼還鐵了心要上戰場?”

  那兩個傢伙的腦電波果然跟陸秀不是在同一個頻段上的,聞言竟異口同聲道:“正因為見了這些傷兵的慘狀,我們才更要上戰場殺鬼子啊!不然,他們之前流的那些血,不是都白流了?”

  陸秀瞬間頓覺無言以對。

  南京保衛戰還沒開始,這些傷兵都是剛剛從滬淞戰場上退下來的,因為萬惡的小日本把南京的各大醫院都炸得差不多了,醫護人員傷亡慘重,已經有很多人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救治死去了。如今還能躺在這裡的,都是命硬的主。

  好在陸秀的各個倉庫雖然對軍火管控得極嚴,對藥品卻沒那麼多嚴格的規定,二號倉庫那邊,派人過來看過這邊的qíng況後,就大方地撥了一堆藥品過來。陸秀並不知道,這裡不少人能夠活下來,其實還是託了她的福。

  見門打開,裡面的醫護人員頓時一陣緊張,認出為首的是為他們提供這棟民宅的張若瑋後,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待到看清陸秀的臉後,不少人又再度僵在了當場。

  “陸小姐……”

  他們顯然沒想到陸秀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辦法,前段時間陸秀跟日本人之間的矛盾鬧得實在太大了,又狠刷了一把存在感,在不少人眼裡,她如今已經是不輸當局某些高層的頂級大人物。

  而此刻,這樣一位重量級的頂級大人物竟然就站在他們的面前。有人的腦海中甚至不合時宜地冒出了日方給她定下的巨額懸賞金額,莫名有種親眼看到一堆美金在眼前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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