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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蘇鈺看著面前這些人吵了起來,他垂下眼睛前,朝著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南山真人掃了一眼。
南山真人生的慈祥,白髮鬚眉地站在人群里,老者的模樣,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個說好話的好人。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不論如何,當下最重要的事,是先將玉離真人的魔氣去除乾淨,不能讓他真的成魔,如若他成了魔,於我等而言,便是強勁的對手,到時我方就失去了一個強者,怕是死傷會更重。」
南山真人這話,真是說到了大家的心裡去。
是啊,玉離真人這般強大的劍修,若是入了魔,到時,他們要面對的,就是魔修玉離,試問,在場的幾位能打得過玉離真人?
怕是幾人一起上,都難敵,更甚至,玉離真人會成為最難對付的魔。
玉離真人修為高深莫測,本就是修仙界天花板了。
蘇鈺聽到這番話,嘆了口氣,偏頭看向沉默寡言酷著一張臉的萬歸,「小歸啊,一會兒打起來時,你躲遠一些。」
萬歸心想,我傻麼,打起來我連一把鐵劍現在都沒有我當然是要躲的。
「別叫我小歸。」
蘇鈺想了想,點點頭,「好,乖乖。」
萬歸:「……」
南山真人已經朝著蘇鈺走了過來,聲音壓低了一些 ,「聖佛,玉離仙君是一定要放出來的。」
旁人只道是南山真人吩咐自己弟子先罩住玉離的,此刻也只是與自己弟子商討一二,並未靠近。
玉離抬起頭來,慘白髮青的臉上,一雙眼忽然眯起,瞳孔也縮了縮,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蘇鈺笑了笑,他總是顯得很從容,眼睛彎起來時,如明月,如春風,總是讓人察覺不出一絲寒意,只覺得溫暖舒適。
「玉離是要放出來的,我總不能一直看著他。」
南山真人呼出一口氣來,點了點頭。
玉離跪在地上,看著蘇鈺,也像是透過他的神魂看向堯華,看向堯堯,他聲音輕輕的,說道,「給我下一道佛刻吧。」
佛刻。
南山真人的瞳孔猛地一縮。
凡界的佛修們聽不明白這個詞,佛刻是什麼?!
蘇鈺和玉離很清楚佛刻是什麼。
在天界,聖佛的佛刻,落在人的神魂之上,從此之後,神魂就受佛刻的桎梏,壓制,且永遠脫離不了,若是聖佛想要殺死被他下佛刻的仙神,易如反掌。
聖佛誕生到如今,未曾給任何一個仙神下過佛刻。
「你想清楚了?」蘇鈺的聲音平靜無波 ,並沒有因為玉離說這話而有半分的撼動。
玉離嗯了一聲,青白瘦削的臉上沉然一片,「想清楚了。」
他不知自己從金光佛照里出來是否能壓製得住自己的魔氣,堅守本心,保持清醒。
既然無法保證,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
南山真人知道是怎麼下佛刻的,神魂上打滿聖佛的佛氣金照,每一個如同烙印,就如同一塊燙的深紅的鐵塊烙在了皮膚上,將皮膚烙出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印子。
而神魂的印子,豈是人肌骨上可恢復的傷口印子可比?
佛刻之所以會一直對仙神有壓制和桎梏,那是因為,不斷如同重複著的鐵塊烙印肌骨的過程,永無止盡的疼痛。
「這……是否是對玉離真人來說太……」
蘇鈺沒有讓南山真人的話說下去,一道金色的屏障出現在他與南山真人之間,與此同時,蘇鈺周身升起梵文佛氣,手指成印子,周身的偽裝在此時退去。
無風自動,他的頭髮和衣服獵獵生風。
籠罩著玉離的佛照破開,金光佛刻落在玉離的頭頂,將他的神魂桎梏住。
玉離跪在地上,神魂像是在這一刻即將破碎,他又吐出一口血來。
旁邊本就趴在地上的蘇千雲從昏迷中甦醒,疼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幾近死過去,卻因為與玉離神魂相連的關係,無法死去。
可屬於聖佛的佛刻太過強悍,蘇千雲承受不了,神魂脆弱幾乎破碎,身體迅速地開始衰老,那佛刻幾乎抽離了她所有的生氣。
她一下從一個妙齡少女,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嫗。
當蘇鈺的佛刻下完,玉離才是稍稍感覺緩和一些,緊繃著的身體鬆了松。
他的額心出現一枚金蓮佛印。
蘇千雲也因此恢復了知覺,她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毫無力氣,伸手想看看,卻看到自己枯槁如樹皮的手,頓時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
她開口的聲音,嘶啞枯槁,像是一個將死之人。
但只要玉離不死,她便不會死,他們兩個的羈絆,便會一直這樣下去。
玉離站了起來。
蘇鈺忽然出手,身後像是生出無數個金光羅漢,從四面八方朝著南山真人而去。
其他人都被剛才蘇鈺的佛氣壓制著,那是來自上界境界的壓制,他們誰都無法動彈,只能睜大了眼看著這一幕。
南山真人從未想過蘇鈺會忽然對自己動手,他那雙慈靄的眼睛在這一瞬忽然睜大了,身體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身形極快,鬼魅如影。
竟是能從蘇鈺的金光羅漢手下逃離,境界不受凡界壓制。
玉離的魔氣在身上若隱若現,卻不斷被佛印淨化,他一隻眼成了血色,他飛升而起,手中碎魂劍出,沖向了南山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