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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突然了,明明之前才……」

  「我也不相信。」乙骨憂太忽然開口,他望著那尊冰冷的棺槨,從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裡面的人,但他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厚實的棺槨,「我……不相信。」

  不相信那位九月老師會就這樣死掉,上個禮拜,他們才一起坐在山腳下的櫻花林里野餐,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那位總是溫和笑著的老師就不見了。

  里香在他身體裡蠢蠢欲動,乙骨憂太抬手按住側頸,輕聲說「不要動,里香。」

  體內的躁動停頓須臾,竟然膽怯地平息下來。

  對咒術師來說,生死早已見慣,同輩的朋友,前輩,後輩,在戰鬥中死掉的有很多。

  咒術師沒有不後悔的死亡,可九月深秋死得太蹊蹺了,她是笑著的,死得毫無預兆,而死因至今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她的死亡,平靜得讓人恍惚,總覺得她只是稍微睡了一覺,過兩天,也許明天,她就會睜開眼睛,笑著和朋友們打招呼。

  乙骨憂太轉過頭,向門口看去。

  五條悟雙手插兜,倚在門後的白色牆壁上,微垂著睫,瘦削的下頜掩在黑色高領之下。

  ……

  ……

  葬禮進行得很順利,五條悟這個讓所有人提心弔膽的「定時炸彈」老實得不可思議,一度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在最後關頭做些大逆不道之事。

  不過沒等到他去做,外面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說是不速之客倒也不準確,畢竟那一位和生前的九月深秋是朋友。

  中原中也站在門外,連門都沒有踏進去。

  「結束了?」中原中也問。

  五條悟倦怠地掃了他一眼「時間還沒到。」

  「要送去火化嗎?」中原中也細微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吧。」五條悟懶散地倚著門框,堵住了半邊門,掩在鏡片後的目光一寸寸碾過他的臉,語帶深意,「她怕蛇,地下潮濕,蛇多,不能讓她留在下面。」

  「我本來打算帶她回橫濱。」中原中也停頓了一下,朝門內看了一眼,裡面總共才十多個人,「她的朋友真少。」

  他目光閃了閃,又說「她在橫濱的朋友,比這裡更少。」

  五條悟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卻依然沒有要讓他進去的意思。

  中原中也抓了下帽子,微抬下顎,眯眼眺望多雲的天空「對黑手黨來說,死亡也算是一件好事,也許只有死亡,才能帶去真正的平息。」

  「咒術師和黑手黨不一樣。」

  咒術師死的時候,沒有不後悔的,靈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平息。

  五條悟終於動了,他先是伸了個懶腰,在門內數道探究的視線下,不緊不慢地帶上了門,背對著中原中也,聲音低沉。

  「聽說,她的體術,是你教的?」

  「算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扯起了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隱匿在你來我往的對話中。

  這場葬禮,直到最後,他們兩個也沒有回來。

  九月深秋的屍體被送去火化,該散的人全都散了,家入硝子守在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雙手撐住額頭,一言不發。

  耳邊響起細微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吸引了家入硝子潰散的注意力。

  她鬆開手,偏過頭,看清來人之後,竟然沒有絲毫詫異「你也來了啊,傑。」

  夏油傑給她的回答是身後瘋狂涌動的咒靈,仿佛不受控制,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咒靈全部從他身後擠了出來,發了瘋似的撞擊著火化間的門。

  它們穿過那扇門,將只差一點就會完全送進焚化爐里的屍體生生拖了出來。

  工作間裡的工作人員嚇得悽厲尖叫,走廊里充斥著高高低低的慘叫聲,家入硝子臉色難看地站起身。

  「傑!」她沒想到他這次是來做這種事的。

  夏油傑朝她擺擺手,目光卻全部都落在九月深秋蒼白的臉上「不要這麼緊張,我只是來見我這可憐的妹妹最後一面而已。」

  他確實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手下的人都提醒他說不要過來,萬一這只是一個陷阱,他過來了,一旦發生意外,他們所有的努力將功虧一簣。

  夏油傑沒有那麼蠢,也不至於因為妹妹的死亡就徹底失去理智,他只是來看看,她是真死還是假死。

  如果她真的死了,獄門疆大概再也沒有機會拿到手。

  但他篤定,她是假死,所以在暗中冷眼看著他們舉辦那場可笑的葬禮,所有人的悲傷都讓他感到可笑。

  發現五條悟和九月深秋那位不知來歷的朋友一同離開時,夏油傑更加篤定,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五條悟不在了,葬禮上能夠阻攔夏油傑的人又有幾個人?只要他來了,想要帶走九月深秋,簡直輕而易舉。

  多麼拙劣的陷阱,處處都是漏洞。

  九月深秋還是那麼天真,她想要報仇,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裡,用這種一眼就能識破的偽劣陷阱欺騙他嗎?

  夏油傑盤膝坐在咒靈上,單手撐住額頭,好笑地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直到,他們將九月深秋的屍體送入焚化爐。

  夏油傑的堅定不移,微微地動搖了。

  他明知道,九月深秋觸碰過煉成術的禁忌,他明知道她時日無多,卻堅持認為她只是在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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