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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力道著實不小,破皮見血不說,還硬生生將裡頭的大牙也打出一道裂痕,痛得那人手上一顫,口中下意識地打出一聲痛叫,吹箭也徑直掉在凸石上,順著邊緣滾下,一直滾出老遠。

  沈陶陶聽到響動回過神來,她站起身來,在窗口處探身往外望了幾眼。

  今日不知為何,女官寓所里懸著的燈籠破了一個小洞,夜風長驅直入,早將紅燭吹熄。

  庭院裡一片黑沉,沈陶陶看不真切,只依稀記得那一聲痛呼,擔憂是江菱洗浴回來,沒看清腳下,失足滑倒。便一連喚了好幾聲江菱的名字,關切道:「江菱?你沒事吧?摔得厲害嗎?」

  外頭寂靜無聲。

  沈陶陶轉身回裡屋找了一盞風燈提在手上,正想去院子裡看看,但只聽耳畔風聲一動,一枚石子,不輕不重地擦著她的手腕飛過,正打在她手中的風燈上,瞬間便破開了燈壁,準確地將裡頭點著的紅燭打滅。

  這一下,像是威脅,也像是警告,無端地令人心中生怖。

  沈陶陶仔細一想,便也想到了江菱是個極愛洗浴的,尤其是夏日裡,一旦去浴房,從未有過半個時辰不到便回來的光景。

  那方才院子裡的,必不是江菱。

  沈陶陶心中一顫,立時將長窗關了,門扇也都上了栓。

  她進了裡屋,尋了把素日裡用來切菜的小銀刀藏在袖中,指尖摁著刀脊,心跳得擂鼓一般。

  這果然,還是出事了。

  幸好白日裡她曾與江菱說過,讓顧景易率著左翎衛巡職的時候,多留意此處,只希望他們能快些過來。

  只要她將門窗緊鎖了,多少也能抵擋一陣子。這宮中戒備森嚴,就算對方再是囂張,也不能做出破門而入的行徑。

  她正這樣想著,倏然聽見遠處一陣騷動。

  似乎是宮娥們慌亂的驚呼里夾雜著宦官們尖細的嗓音:「走水了,尚藉司膳堂里走水了——」

  沈陶陶心中一跳,這哪有這樣巧的事,偏偏就是今夜,就是此刻,這尚藉司的膳堂里走水。

  所幸這膳堂也並不挨著寓所。這火想是燒不著此處。

  沈陶陶本想著,以不變應萬變,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平復一下情緒時,卻突兀地嗅到了一絲煙燻火燎的味道。

  隨後,一縷縷青煙,便無孔不入一般,自窗縫裡,門縫裡鑽了進來。

  而在庭院中,宋珽留下的影衛正與幾名宦官服飾之人纏鬥。

  宮中的人手被膳堂那的走水引了開去,這些人又借著救火的名義,提著水桶接二連三地聚了過來。

  雖武功在他之下,但也難敵他們人手眾多,一時間,竟也有些分身乏術,被不知從哪裡溜進來的,一名宮女服飾的女子點著了放在寓所一側晾曬的書籍。

  眼看著青煙竄起,影衛心中一凜,再顧不得什麼,一枚鳴鏑自指尖彈出,迅速飛上天幕。

  而正在救火的顧景易看到半空中鳴鏑炸響,面色也是一慌:「糟了!調虎離山!」他說著立即將手裡的水桶一丟就往女官寓所里跑。

  但這救火的人層層疊疊,前仆後繼,就算他再怎麼呼喝,嗓音也只混在一片嘈雜之中聽不真切。即便用刀背打開了涌過來的人,但站在後面的人,卻又迅速被推了上來。

  一層擠著一層,無論他怎麼咆哮掙扎,都無法從這人潮里出去。

  而在女官寓所中,沈陶陶正站在床邊,以帕子捂住口鼻,壓抑不住地輕聲咳嗽著。

  起初,她還能堅持一陣,但這外頭的火愈燒愈旺,煙也一陣陣地往裡竄。

  她若是再不出去,即便不被火燒死,也得被這煙嗆死。

  沈陶陶又忍了一陣,終於再忍不住——若是再不出去,她恐怕就要暈厥在這火場裡。

  如此,她也只能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思,推開了長窗,撩起裙擺,自窗楣上跳下。

  窗楣外,是堅實的青磚地,她落在上頭,沒能站穩,身子一歪倒在上面,膝蓋一陣銳痛。

  沈陶陶倒抽一口冷氣,強行忍住了痛呼,剛想自地上起來,卻見身旁人影一晃,似乎有一名宦官服飾的男子自一旁樹影里躍出,一把便勒住了她的脖頸,旋即一張濕帕子狠狠捂住了她的口鼻。

  沈陶陶下意識地想從袖子裡拿小銀刀,但指尖剛觸及刀柄,手指便迅速地軟了下去。

  ——這帕子上混了蒙汗藥。

  沈陶陶心中最後閃過這個念頭,身子徹底軟下,漸漸失去了知覺。

  第80章 覆轍

  月斜星沉,玉瀾殿中,一名身著道服的小道童跌跌撞撞自外頭進來。

  他甫一進門,便險些撞到一人身上,頓時駭了一跳,忙後退幾步抬起頭來。

  立在屏風前的,正是宋珽,他的膚色於夜色中愈發冷白如霜,卻又隱隱透出幾分掩不住的焦灼,還未等道童開口,他便厲聲追問道:「宮中出了什麼事?」

  道童打了個哆嗦,低下頭磕磕巴巴地回稟道:「世,世子爺,尚膳司走火,沈,沈女官不見了——」

  他話音方落,只覺眼前一花,方才還立在屏風前一臉病容的男子竟自他身旁疾步而過,帶起一陣微燙的夏風。

  殿門外,守門的金吾衛聽見響動,正警惕地向此看來,見宋珽從裡頭疾步出來,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長槍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語聲恭敬卻暗含警告之意:「世子爺,宮中規矩,入夜後不可隨意走動。還請您回玉瀾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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