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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一想到天子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挑唇笑起來,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蘇,多寵溺,嘴裡還說著:「那好,給你挑幾個最美貌的。」

  祁律將柿子餅裝在精緻的承槃中,然後端著走出膳房。

  大老遠,便聽到了天子和茀兒演戲的聲音,雖然這法子是祁律自己出的,讓天子去非禮茀兒,越大聲越好,越無賴越好,越不堪入目越好。

  然……

  此時祁律端著承槃,承槃里柿子餅仿佛地震了一般,祁律的眼神瞬間有些幽幽的,凝視著調戲茀兒的天子。

  祁律有些迷茫,自己的心態怎麼如此矯情起來,當真是古怪。

  天子見祁律來了,還沾沾自喜的問祁律自己演技如何,祁律又說:「逼真的律以為天子早就對茀兒圖謀不軌了呢。」

  天子:「……」寡人好難。

  雖然祁太傅吃味的模樣十足可人,也十足難見,但天子心裡一瞬間十足「委屈」,明明是祁太傅讓自己去調戲茀兒,天子當時寧死不從,但是祁太傅執意,還用甚麼爆漿柿餅作「威脅」,最後天子才屈服於祁太傅的淫威之下。

  天子心裡矛盾的緊,一面因著祁律的吃味歡心,一面又無奈想笑。

  祁律咳嗽了一聲,收回自己古怪的心神,心說不能矯情,矯情不適合本太傅。

  黑背已經看愣了,他怒氣沖沖的衝出來,攔在天子和茀兒中間,已經做好了冒死的準備,然而沒成想,事情瞬間翻轉了過來。

  黑背呆呆的站在原地,說:「這……這是?」

  祁律笑眯眯的看向黑背,說:「黑背將軍,方才的感覺如何?」

  黑背「啊?」了一聲,一臉迷茫的看著祁律。

  祁律笑著說:「律是問黑背將軍,剛才衝出來喝罵天子的感覺如何?」

  黑背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凶神惡煞,那是因著天子調戲茀兒,還因著天子前些時候羞辱自己的兄長,黑背十足忍不下去了。

  他心裡頭就這麼兩個惦念的人,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愛慕之人,天子一連羞辱兩個,黑背能不生氣麼?

  祁律挑了挑唇角,說:「恭喜黑背將軍,就是這種感覺,可找回來了?當年的黑背將軍,可是不畏強權之人,一見面兒就把律送進了圄犴,如今的黑背將軍怎麼能失去了當年的勇氣呢?」

  黑背這才明白,一切都是圈套,而自己好像掉進了圈套中。

  他撇頭一看,正好看到了黑肩,黑肩的臉面還微微有些發紅,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從營帳中走出來,凝視著黑背。

  黑背被兄長凝望著,一瞬間不知為甚麼,竟有些心虛,默默低下了頭。

  天子皺皺眉,低聲對祁律說:「太傅,不好,寡人看這個黑背又要縮回去。」

  祁律將承槃交給天子,動作十足順當,天子順手接住承槃,接住之後登時發現有些不對勁兒,自己這動作仿佛伺候的寺人似的……

  祁律走過去,站在黑背身邊,淡淡的說:「黑背將軍,你可聽聽說過一個殘疾將軍的故事?」

  祁律想要講的這個故事,是楚國赫赫有名的鬻拳將軍的故事。

  當然了,這年頭還沒有鬻拳將軍,鬻拳將軍恐怕還未出生,因此黑背必然不知道誰是鬻拳。

  祁律開始講故事,也不管黑背願不願意聽,說:「楚人有一個將軍,這個將軍勞苦功高,為楚人建功立業,忠心耿耿,然而他們的君主卻越發的昏庸,不聽勸諫,你猜這位將軍做了甚麼事情?」

  黑背眼眸都沒動,似乎沒聽見一般,祁律卻還是講了下去,說:「這位楚人將軍直接帶著兵刃,進宮兵諫,當時他們的君主害怕極了,沒有法子,只好聽從了將軍的兵諫。將軍兵諫,犯了死罪,不過這位君主幡然悔悟,覺得這位將軍說的很有道理,開始勵精圖治……」

  但是後來……

  鬻拳將軍因為兵諫的緣故,又找到了楚王,在楚王面前告罪,說自己是逆臣,用兵器指著國君,楚王已經原諒了鬻拳將軍,不覺得他是逆臣,反而是點醒自己的功臣。

  鬻拳將軍卻覺得,如果自己為其他人做了「榜樣」,換做了其他別有用心之人也來兵諫,那麼楚國的天下便會亂套。

  祁律笑著說:「因此……這位將軍自斷雙腿,成為了一個瘸子。」

  黑背聽到這裡,眼眸終於顫抖了起來,轉頭看向祁律,他年紀還輕,心裡藏不住事兒,聽到這裡,聲音沙啞的說:「然後呢?」

  祁律說:「然後?國君感激這位將軍,讓自斷雙腿的將軍成為了門尹。」

  楚人和中原的官職不一樣,門尹,其實就是負責城門,在這個年代,能負責城門的人,都是國君的心腹重臣。

  祁律看向黑背,即使黑背比他高壯很多,然而祁律抬頭的動作卻顯得那麼自然,一點子也不像是仰視。

  祁律說:「黑背將軍,您覺得,是殘疾之前的將軍令人敬佩,還是殘疾之後的將軍更令人敬佩?」

  黑背一愣,嘴唇囁嚅了兩下,沒有出聲。

  祁律抬起手來,拍了拍黑背微微有些駝背的後腰,說:「記住,最不該看自己不起之人,就是自己。沒有人可以看不起你,除非你自己亦看自己不起。」

  祁律的話仿佛一個繞口令,卻醍醐灌頂的澆在黑背的心竅中,一瞬間,黑背仿佛通明了很多,那種自怨自艾的情緒一掃而空,反而胸腔燃燒起一股烈焰,不停的灼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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