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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身子板兒那麼弱,嗨,咱們就別多管閒事兒了,不過一個俘虜罷了。」
小土狗聽著那兩個士兵的話,快速爬過去,趁著那兩個士兵說話,沒有注意,從帳篷後面的小縫隙,立刻擠著往裡鑽,使勁晃動著小屁股和小尾巴。
咕咚!
小土狗一個翻滾,因為縫隙太小了,用力太大,沒有剎住,猛地滾進了營帳中,「咚」一聲,好像還撞到了甚麼。
小土狗滾得七葷八素,營帳里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小土狗撞在一個稍微柔軟的東西身上,抬起小腦袋一看……
祁律!
祁律脖頸上戴著枷鎖,身上纏繞著鎖鏈,一直咳嗽著,咳嗽的震顫帶動身上的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聲。
即使四周昏暗,小土狗還是能看見,祁律的臉色慘白,面頰卻透露著殷紅,呼吸微燙,整個人很沒有精神,顯然是在發熱。
小土狗立刻爬起來,也不好大聲叫喚,恐怕引來了門外的守衛,激動的晃著小尾巴,對著祁律「嗷嗚嗷嗚」的奶吠,不停的刨飭著小爪子,用小爪子去扒拉祁律。
祁律抬起頭來,睜開眼目,一時間和小土狗黑溜溜大葡萄一樣的眼睛四目相對。
卻聽祁律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咳咳……哪裡來的小狗子?」
小土狗一愣,眨了眨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祁律這句話把他說的都懵了,甚麼意思?難道祁太傅有甚麼所指?
就在此時,突聽「踏踏踏」的腳步聲而來,小土狗來不及多想,門外的士兵已經說:「將軍!」
原來是屠何的將領來了,小土狗不宜久留,連忙有從營帳的縫隙擠了出去,他剛剛出去,嘩啦一聲,營帳帘子便被打了起來,隨即傳來屠何將領的聲音,說:「祁太傅,該用湯藥了……」
小土狗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井峪山林里探查了一番,誰也不知情,一夜相安無事,天色蒙蒙發亮,姬林立刻便從小土狗又變回了天子。
天色還未亮堂起來,館驛里卻忙做一團,還幾個人大喊著:「快!快去,天子傳由余將軍!」
一大早上,由余急匆匆的來到天子下榻的營帳,一走進去便看到了天子,天子站在屋舍的堂中,面對著小羊皮繃起來地形圖,負手而立,似乎在研究什麼。
由余剛進去,還沒來得及作禮,天子已經開口,沉聲說:「由余,你很了解屠何罷?」
由余拱手說:「回天子,卑將了解。」
天子眯著眼睛,微微頷首說:「好,即是如此,寡人便委派你一件軍務,此次會盟成敗,在此一舉,你敢是不敢?」
由余依舊拱手,字字鏗鏘,說:「為天子盡忠,卑將無有甚麼不敢。」
天子的兵馬在小邑駐紮了好幾日,一直沒有動靜,仿佛是怕了屠何人一樣,直到會盟時日臨近,明日便要會盟,今日大軍才離開小邑,從小邑開拔,往井峪山林而去。
一行人進入山林,屠何的兵馬早已經在山林設卡,和上次沒甚麼不同,同樣不允許洛師多帶人馬上山,天子的兵馬,還有鄭國的兵馬,全都留在山下,只有少量兵馬可以跟隨上山。
姬林一行人來到會盟大營,和那日小土狗探查的一模一樣,大營不曾改變模樣,姬林進入大營,第一眼便是朝祁律被關押的營帳看去,營帳死氣沉沉,沒有一點子動靜,外面還是守衛者兩個士兵。
「哈哈哈!」屠何將領從營地里走出來,大笑著迎接上來,說:「周王,可把你們盼來了!」
姬林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長袍,頭戴天子冕旒,身後還跟著洛師王室的卿大夫、鄭國的祭牙、公孫子都等人。
天子從容鎮定,一點子也沒有「客場」的感覺,並不落任何下風。
屠何將領笑著說:「為了能與周王一見,我們當真是好等啊。聽說日前我派去的那不成器的使者,不知怎麼的惹惱了周王,周王您大人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計較啊!」
「請請!」屠何將領讓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咱們入帳說話!」
一行人隨著屠何將領進入幕府營帳,營帳內已經擺下了宴席,姬林的想法是對的,雖屠何看起來十足強勢,還俘虜了祁律作為要挾,但非會盟不可的分明是屠何,畢竟屠何要利用這次會盟,爭取休養生息的機會,屠何將領還想要利用這次會盟為自己立威。
因此屠何將領的態度並不怎麼囂張,反而十分客套。
眾人入了席位坐下來,姬林平靜的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看到祁律的身影,便說:「如今寡人已經坐在了席間,為何還不見祁太傅。屠何將軍既然要會盟,首先應該拿出誠意來罷。」
「是了是了!」屠何將領說:「周王您看,我一見到周王,歡心壞了,因此甚麼都給忘了,這樣的正經事兒怎麼也能給忘了呢?快,還不快去請祁太傅出來?」
身邊的謀士立刻說:「是是,請祁太傅!」
不消一會子,便聽到「嘩啦嘩啦」的聲音從幕府營帳外面傳來,那是枷鎖的聲音。
營帳厚重的帘子被打了起來,伴隨著一陣凜冽的冬風,兩個屠何士兵押解著一個年輕男子進入營帳。
是祁律!
祁律的面色還是十足慘白,身子骨仿佛更加羸弱了,透露著一股子病態的不勝,走路微微打晃,進入營帳之時被屠何士兵一推,一個踉蹌,身子不穩,便往地上栽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