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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一連三個問題,全都扎在公孫滑的心口上。的確如此,共叔段在京城稱霸二十年,鄭伯寤生二十年沒有動共叔段,就是為了讓他招惹眾怒,失去民心,最後群起而攻之。共叔段也是個沒有承算之人,還以為他的大哥鄭伯寤生惹不起自己,因此肆無忌憚,最後是被自己給作死的。

  這樣的人,沒人會可憐他,但偏偏共叔段有個孝順的兒子,或許老子再壞,在兒子心裡也是好父親,所以公孫滑想要為他的父親報復鄭伯。

  但說到底,公孫滑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麼?想要為他的父親「平反」,除非黑白顛倒,否則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公孫滑眯著眼睛,「嘭!」一聲衝過去,隔著牢房的柵欄,幾乎衝到祁律的面前,姬林和祝聃反應非常快,姬林一步跨到祁律面前,將祁律攔在身後,祝聃則是「嗤——」的抽出佩劍,架在公孫滑的肩膀上,低喝:「後退!不得無禮!」

  公孫滑雙手死死抓住牢獄的柵欄,側目涼涼的看了一眼祝聃,隨即轉過頭去盯著祁律,說:「今日太傅來,便是專程為了羞辱滑的麼?」

  公孫滑衝過來,他可是會武藝之人,燕飲殿中掐住祭仲的脖子直接將人舉起來,可見公孫滑雖然纖細,但到底是練家子,臂力也不錯。祁律則是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白斬雞」,面子上卻一點兒也沒有懼怕,反而十足悠閒,笑眯眯的回視著公孫滑。

  祁律說:「公孫您誤會了,律也說過了,今日過來,是想讓公孫您從了律的。」

  公孫滑皺了皺眉,仍然盯著祁律,天子則是感覺胃中又漾起一股酸水。

  祁律笑著說:「雖公孫您根本無法為自己的父親平反,但是你可以報仇,不如隨天子回到洛師,為天子效力。如今天子即位,正需要抑霸,打擊各個封地為虎作倀的假霸主們,而這第一個需要打擊的,自然正是鄭伯,既然咱們的目標一致,便是同一個陣營之人,公孫為何不與我們合作,何樂而不為呢?」

  祝聃還在場,他可是鄭國的中大夫,聽到祁律如此露骨的話,眼皮一跳,不知怎麼有點頭疼。

  公孫滑眯了眯眼睛,眼眸微微波動,但是仍然沒有說話。

  祁律笑著說:「不著急,如今四國聯軍,天子還要在鄭國多逗留幾日,是在鄭國從此做一個階下囚吃豆飯呢,還是跟著我們回洛師去,公孫大可以好好兒考慮考慮。」

  祁律說完,也沒有再糾纏公孫滑,對一直戒備的姬林說:「天子,圄犴潮濕,唯恐衝撞了天子,還請天子移步罷。」

  姬林本就是來尋祁律的,如今祁律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便不願意在這裡多留,點了點頭,與祁律一併子離開了圄犴。

  祁律臨走的時候還頓了一下,笑眯眯的回頭說:「是了,公孫吃不慣圄犴的豆飯,倘或有甚麼想食的口味,大可以托人告知律,律若是得空,一定會為公孫親手烹調的。」

  他說完,便不再停留,徑直離開。

  祁律出了圄犴,寺人已經在等了,恭敬的說:「太傅,天子請您參乘,請太傅上車罷。」

  祁律點點頭,熟門熟路的上了天子的輜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參乘了,他掀開車帘子鑽進去,一進去瞬間傻了眼。

  一般情況下,都是祁律讓旁人傻眼,祁律自己傻眼的機會可當真不多,祁律眼下是真真切切的傻眼,愣在原地,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目,似乎想要確定自己有沒有看花。

  天子的輜車裡並沒有什麼洪水猛獸,只天子一個人,端端的坐在席上,一身黑袍襯托著天子巍峨的身量,即使是坐著也十分規矩,家教森嚴的模樣,透露著天子的威儀。

  然而就是如此俊美,如此威儀,如此神聖的天子,竟然左手捏著一隻鹹味的麻將燒餅,右手捏著一隻甜口的芝麻小餅,左右開弓,大快朵頤,那被祁律親身檢測超好親的嘴唇上還掛著幾顆白色的芝麻,隨著咀嚼的動作微微晃動著……

  祁律:「……」

  祁律眼皮一跳,趕忙放在輜車帘子,唯恐外面的人偷窺到天子這副不雅的模樣。

  祁律放下帘子,試探的說:「天子,這燒餅是……?」

  姬林眼看著祁律走進來,左右手一塞,將最後一點鹹味和甜口的麻醬燒餅全都塞進嘴裡,慢條斯理的咀嚼,然後用絲綢的帕子擦了擦嘴唇,又恢復了那俊美的姿儀,隨即才微微一笑,說:「太傅只管給那公孫滑做這等美味的麻醬小餅,卻對寡人置之不理,寡人方才實在沒忍住,順手拿了兩隻。」

  順手……

  原天子仗著自己武藝好,剛才從圄犴出來的時候,直接從食合里掏了兩隻,鹹味甜味各一隻,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帶了出來。

  祁律萬沒想到,天子會做這樣的事情,一時間頭疼欲裂,說:「這……天子,等回去之後,律為您專門製作一些麻醬小餅,如此可好?」

  天子立刻露出一個俊美的笑容,毫不吝嗇自己的顏值,聲音也低沉好聽,仿佛情人間的呢喃,說:「甚好。」

  祁律:「……」更頭疼了。

  祁律回去製作了一大鍋的麻醬燒餅,比帶去圄犴的麻醬燒餅用料還要足,畢竟帶去圄犴的麻醬燒餅是給公孫滑吃的,而眼下做的麻醬燒餅是要給天子吃的,一方面天子身份尊貴,另外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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