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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的屋舍被占用了,姬林又心疼祁律身子弱,因此便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寢宮來。

  天子下榻的寢殿雖沒有洛師的路寢宮華美,但同樣也有好幾個房室,每個房室都有軟榻,祁律便在寢殿歇了一晚上。

  其實姬林想要邀請祁太傅同床共枕的,但唯恐嚇到了祁太傅,畢竟祁太傅如今還不開竅,別說是男子了,他連對女子動心都未曾有,遇到感情的事情,便是個榆木腦袋,因此天子打算慢慢來,循序漸進。

  祁律睡了一覺,他惦記著滑甘的傷勢,第二天竟然起了個大早,姬林還沒起身,祁律就已經起身,很快匆匆離開,回到自己下榻的屋捨去看滑甘。

  滑甘也已然醒了過來,經過昨夜的歇息,高燒退了下去,祝聃一直在旁邊照顧,根本沒有合一下眼目。

  祁律從外面走進來,滑甘看到祁律,立刻想要掙紮起身拜見,祝聃連忙扶住虛弱的滑甘,祁律也扶著他說:「不必拜見了,快躺下來。」

  滑甘虛弱到了極點,說話都費勁,褪去了高燒的殷紅,臉頰蒼白下來,嘴唇是單薄的粉色,慢慢的躺下來,這些動作已經耗費了他極大的體力,幾乎又要昏睡過去。

  祁律看著滑甘這模樣,臉色便十足不好看,說:「你放心,律已然叫石厚帶著那幾個膳夫去太宰府上,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滑甘喘了兩口氣,聲音十足微弱,說:「甘不過下賤奴隸,怎容太傅費心?實不敢讓太傅勞神勞力……」

  祝聃便說:「小兄弟,你便別這麼說了,太傅也當真為你擔心,你好生躺下來休息就是了。」

  祁律點頭說:「祝將軍所言甚是,你不必多想,休息便是了。」

  他正說話,獳羊肩從外面走近來,說:「太傅,祭小君子來了。」

  祭牙突然過來了,而且他這趟過來不是為了吃祁律做的小食,是因著有正事兒,他的叔父太宰祭仲交給他的正事兒。

  祭牙從外面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鄭國的虎賁軍,押解著昨日裡那些膳夫。「咕咚!」祭牙一踹膳夫上士的膝蓋彎子,那膳夫一頭便跪了下來,連聲大喊著:「饒命啊!饒命——太傅,太傅饒命啊!」

  祭牙對祁律拱手,像模像樣的說:「祁太傅,我叔父,哦不是……祭相所言,這些膳夫不知輕重,得罪了祁太傅,實在不該,祭相已然向寡君請示過了,寡君的意思是,但憑祁太傅歡心,想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

  怪不得那些膳夫跪地求饒,一個個哭的如喪考妣呢,原是鄭伯和祭相都發話了,隨便祁律怎麼處置這些膳夫,不過是幾個廚子而已,得罪了祁太傅,鄭國可不想包庇幾個廚子而影響了邦交問題。

  如今鄭國正在風口浪尖兒上,低調行事為宜,昨日石厚帶著人過去,今日一早,祭仲便派了和祁律關係不錯的祭牙過來,而且態度誠懇,便是為了不和洛師的人鬧僵。

  這是祁律意料之中的事兒,鄭伯寤生和祭仲一個比一個老謀深算,自然不會為了幾個廚子和他們撕開臉皮,而且這幾個廚子也沒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

  膳夫上士跪在地上,恨不能抱著祁律的腳踝,如今知道怕了,說:「太傅!太傅饒命啊,看在咱們昔日一起共事的情分上,饒命啊!小臣再也不敢了!」

  那膳夫上士與對著滑甘磕頭,說:「滑甘!滑甘!你快給太傅說說,我們……我們也沒有怎麼樣你,是不是?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滑甘虛弱的很,說不出一句話來,祝聃一聽登時怒了,說:「你們還想如何!?這都不算怎的?!」

  祝聃是個將軍,身材高大,一臉的大鬍子,面向非常凶,一雙眼睛猶如虎目,狠狠瞪著那膳夫上士,膳夫上士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祁律眯了眯眼睛,說:「你放心,我們都是心善的人,不會隨便殺生的。」

  那膳夫上士一聽,狠狠鬆了口氣,但是聽著祁律的語氣,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便聽祁律幽幽一笑,說:「律這個人不偏不倚,不喜歡偏袒任何人,既然上士你誠懇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過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好……滑甘身上有多少處傷口,律便令人打你們多少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如何?」

  膳夫們方才還如蒙大赦,聽到祁律說不難為他們,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哪知道下一刻突然揪心,面面相覷,求饒說:「太傅……太傅饒了小臣罷!」

  祁律笑起來很溫柔,雖沒有滑甘那種雌雄莫辨的美艷和嫵媚,但他笑起來十足的溫柔,仿佛是一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君子,奇怪的說:「律都說繞過了你們,為何還求饒?是了,你們不要怕,律不會叫人用什麼鞭子、刑具的,也用這燒火的柴火便可。」

  祭牙一聽,也痛恨這種欺善怕惡之輩,便說:「既然祁太傅如是說了,那牙便叫虎賁軍開始行刑!」

  「太傅!太傅——」那些膳夫一時嚎哭不止,簡直如喪考妣。

  祭牙揮了揮手,虎賁軍立刻將幾個膳夫拽起來,準備拖出去行刑,祁律突然說:「且慢。」

  膳夫們還以為祁律改變了主意,突然心軟了,趕緊重新跪下來大喊著:「太傅饒命啊,太傅,小臣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祁律淡淡的說:「杖責還是要杖責的,杖責之後,也不要太難為他們,還是將他們放在膳房,充做小徒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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