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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鄫姒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回頭看著祁律,臉上掛著挑釁的笑容,說:「怎麼?人之將死,你還有什麼話兒想說麼?」

  祁律的目光緊緊的凝視著鄫姒,嗓音沙啞,依然沒有了方才的笑容,臉上掛上了一股肅殺與嚴肅,說:「祭牙的仇,你最好記得清清楚楚,因著有一天……律會向你討回來,必然讓你百倍千倍的償還。」

  「好啊。」鄫姒並不將祁律的話當一回事兒,說:「你若能出了這圄犴,再說罷,空口白牙的說大話兒,誰不會呢?」

  祁律的唇角輕輕挑了一下,只是輕輕的挑了一下,在昏暗的圄犴中幾乎微不可見,卻讓人不寒而慄。

  祁律沙啞著嗓音說:「你可要小心了,搞不好,律會拉你……下黃泉。」

  鄫姒身子一抖,沒來由覺得後背發寒,總覺得被詛咒了一般,惡狠狠地說:「狂人!」

  罷了,再不停留,「嘭!」一聲,將飯菜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了圄犴。

  鄭伯寤生的營帳之中,公孫子都長身而立。

  鄭伯寤生頭疾又犯了,頭疼欲裂,恨不能將腦袋劈開才好,畢竟方才在幕府營帳之內,可謂是驚心動魄,不只是牽扯出了鄭伯和鄫姒的事情,更牽扯出了共叔段這個禍害,鄭伯像是一個頑童一般,被人耍的團團轉。

  鄭伯寤生揉著額角,說:「子都,有甚麼事兒麼?」

  公孫子都站在營帳之中,分明已然天亮,只不過鄭伯竟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的面容藏在陰暗之中,嗓音很輕,淡淡的說:「有的時候子都在想,我們是不是太過貪婪了?」

  公孫子都的話沒頭沒尾,鄭伯寤生一愣,隨即眯了眯眼目,說:「子都,你到底想說甚麼?」

  公孫子都沒有理會鄭伯寤生的質問,而是繼續自己的話題,繼續幽幽的說:「倘或當時我沒有與祭牙吵架,倘或滾石的時候,子都就在祭牙身邊,倘或……」

  公孫子都輕笑了一聲,終於轉過頭來,看向鄭伯寤生。

  鄭伯寤生終於看到了公孫子都的面容,從陰暗中轉出來,臉上帶著一股滄桑和憔悴,和平日裡勝券在握的公孫子都一點子也不一樣。

  公孫子都說:「君兄,您可知道,子都與祭牙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甚麼?」

  鄭伯寤生眯著眼睛,壓著唇角,氣壓非常低,凝目看著公孫子都,沒有說話。而公孫子都似乎也不需要他說話,自顧自的說:「子都當時說……請祭小君子,好自為之罷。」

  公孫子都抬起頭來,看向鄭伯寤生,說:「倘或子都當時沒有說這句話,倘或……君兄沒有如此貪婪,祭牙是不是便不用死了?」

  「子都!」鄭伯寤生「嘭!」拍了一下案幾,赫然站起身來,說:「你這話是甚麼意思?你在怨恨孤麼?」

  「他不是在怨恨你。」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營帳外面插了進來,伴隨著「嘩啦——」掀開帳帘子的響動,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他負著手,身材挺拔,一股王者姿儀躍然而出,走進來,擺擺手,示意寺人不用跟進來,全都在外面侍奉。

  竟然是姬林。

  姬林直接開進了鄭伯寤生的營帳,沒有知會一聲,又仿佛入了自己家一般,也不客氣,一展袖袍坐在席上,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耳杯的水。他其實也沒想飲水,輕輕的呷了一口,沒什麼誠意,隨即「哆!」的放下手中的耳杯,在案几上輕輕一敲,這才又開口:「依寡人之見,鄭國公孫並非怨恨鄭公,而是……嘲笑。」

  鄭伯寤生眼看著姬林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眼眸的顏色更深沉了,雖說在這裡天子的等級最高,但是此乃鄭伯寤生的營帳,姬林進入別人的營帳,竟然如此肆意,渾然仿佛自己的地盤子,諸侯們的地盤子思想是最濃重的,豈容姬林如此放肆?

  偏偏鄭伯寤生不能發火,還要克制著,說:「寤生愚鈍,不知天子是什麼意思?」

  姬林笑了笑,說:「鄭公啊鄭公,你英明一世,卻在一個小小的女酒身上栽了跟頭,差一點子就因為想要壓制寡人,便引外敵入侵,倘或共叔段真的帶著鄋瞞人入侵,你該當如何?鄭寤生,你便是鄭國的千古罪人,便是我大周的千古罪人!你不只是害了祭牙,更害了你自己。」

  鄭伯寤生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的眼睛裡全都是殺意,死死盯著鄭姬,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竟誰也沒有退讓。別看姬林只是剛剛即位的新天子,但是他經過了王子狐篡位,又經歷了衛州吁謀反等等事件,不比任何一個國君的閱歷要少,面對這樣的場面,可謂是輕車熟路了。

  因此姬林面對鄭伯寤生那殺氣凜冽的眼神,竟沒有一點子膽怯和退讓之意,反而揚起一個笑容,說:「怎麼,寡人說的不對麼?這一切,都是你鄭寤生,咎由自取。」

  鄭伯寤生眼中的殺意翻騰著,慢慢的,一點點的平息襲下來,沒成想姬林說的越難聽,他反而越是冷靜了下來,一展袖袍,沒有天子的首肯,竟然直接坐在了天子的對面。

  鄭伯寤生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撕開了臉皮,輕笑一聲,說:「天子所言極是,孤……當真是沒有想到。不久之前,孤還以為天子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奶娃娃。」

  姬林聽他這麼說自己,也不見生氣,只是一笑,說:「那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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