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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子都手執殘劍,飛快向前跑去,一個翻身躍上馬背,鮮血從殘劍上不停滴落,染紅了他的衣擺,衣擺在昏黃的塵土中發出咧咧的響動,一馬當先第一個沖入敵群。

  很快,兩邊的軍隊交鋒,是兵器相接和吶喊嘶吼的聲音。

  祁律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打仗,要比他想像中「真實」的多,臉上還掛著祭牙的血水,溫熱的氣息慢慢散盡,變得如此冰涼。

  獳羊肩護住祁律,眼看著祁律出神,心中也十分複雜,畢竟祭牙是為了救祁律和姬林才被滾石砸中的,而且山崖斷裂,連屍骨也找不到了……

  在嘶吼聲中,獳羊肩想要安慰祁律一句,卻見祁律突然抬起頭來,他的眼神不再像方才那樣迷茫混沌,眯了眯眼睛,已經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聲音略微沙啞的說:「鄋瞞人數並不多,只是仗著奇襲,擾亂了我軍的步調……獳羊肩。」

  「小臣在。」獳羊肩立刻拱手。

  祁律說:「快,四周找找,有沒有纛旗、牙旗!還有戰鼓、火把,全都收集起來!」

  獳羊肩一時間不知道祁律要做什麼,但是聽到祁律的嗓音,莫名覺得可信,根本無法質疑,立刻說:「小臣這就去!」

  周公黑肩聽到祁律這麼說,似乎瞬間明白了祁律的想法,也讓手下的親隨幫忙去尋找這些東西。

  虢公忌父那邊有一隻牙旗,牙旗是立在主帳門前,足有合抱粗,代表軍營威嚴的旗幟,方才因為鄋瞞軍突襲,這麼沉重的旗子誰也顧不得,凌亂的躺在地上。

  虢公忌父抱住粗大的牙旗,手臂上肌肉隆起,嗓子裡發出一聲低喝,轟然將牙旗舉起,「嘭!」束在昏黃的塵土之中。

  因為天色昏暗,還有滾石的緣故,四周根本看不清晰,祁律見到牙旗豎起來,立刻說:「點起火把,越多越好,讓留下來的虎賁軍每個人能舉多少舉多少。」

  虢公忌父立刻下令:「快!所有虎賁軍聽令,舉起火把!」

  火把一個一個相繼連綿的亮了起來,虎賁軍一個人至少舉兩隻火把,甚至有人抱了一捧的火把,祁律又說:「敲起戰鼓!使勁敲!」

  轟隆隆隆——

  戰鼓的聲音猶如滾雷,在山谷里快速迴蕩,鼓聲非常低沉,低音在昏暗中響動的時候,人的耳朵很難分辨是從哪一個確切的方向傳達而來,仿佛千軍萬馬,再加上黑暗中的火把和牙旗,鄋瞞軍見到一定會亂了方寸,以為是增援的軍隊來了。

  鄋瞞軍隊突襲,貴在精銳,人多必然露餡,所以祁律斷定,鄋瞞的偷襲人數其實根本不多,只要鄋瞞人覺得周人的援軍到達,必然會保險為主,調頭撤退。

  果不其然,山谷被火把照的猶如白晝,鼓聲雷動,驚天動地,前方的鄋瞞軍瞬間有些散亂,祁律聽不懂他們在交談什麼,但很快,鄋瞞軍已經開始鳴金撤兵,潮水一般向後涌去,頭頂上投石的鄋瞞人也撤了下去,山谷慢慢歸為平靜。

  姬林、公孫子都和石厚在前方迎敵,公孫子都一人一馬,也沒有穿介冑,仿佛是從黃泉之中跑出來的惡鬼,他的頭冠被打掉了,長發披散而下,臉上橫著鮮血,襯托著白皙的皮膚,更像是一隻惡鬼,手中只握著一把殘劍,不要命似的衝鋒陷陣。

  「撤退!」鄋瞞人大喊著:「撤退——」

  鄋瞞軍隊快速後撤,姬林眼看著偷襲的軍隊撤退,鬆了一口氣,然而公孫子都已然殺紅了眼睛,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們,立刻催馬追上。

  「公孫子都!」姬林大喝一聲,眼看著公孫子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著肩膀劇痛,快速催馬上前,他一路策馬飛奔,一把拉住公孫子都的馬轡頭,大喝著:「公孫閼!你瘋了不成!?眼下不宜窮追,你想讓祭牙白白流血麼?!」

  祭牙……

  一聽到這個名字,公孫子都握著殘劍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橫衝直撞的馬匹這才慢慢停了下來,馬蹄子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音,終於止住。

  公孫子都坐在馬背上,一張惡鬼一樣的面容慢慢甦醒,如夢初醒,嗓音沙啞的說:「祭牙……」

  姬林見他終於恢復了理智,自己卻一口氣沒提上來,登時頭暈目眩,「嘭!」一聲猛地栽下馬背。

  「天子!」

  祁律眼看著鄋瞞軍退了下去,狠狠鬆了一口氣,卻聽到前方傳來大喊的聲音:「天子昏厥了!!醫官——傳醫官!」

  「天子!醫官何在!」

  「快傳醫官!」

  祁律等人快速衝過去,就看到前方一地的殘垣斷戟,火勢還在零零星星的焚燒著梅山,姬林從馬背上突然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呼吸也非常微弱。

  醫官大驚失色,衝過來跪在地上給姬林診脈,肩膀有一處箭傷,胳膊上後背上都有幾處傷口,均沒有中毒的跡象,不知為何天子竟昏厥了過去。

  姬林倒了下去,渾渾噩噩的聽到大喊的聲音,一聲一聲的不斷迴響著,非常混亂。

  他努力睜開眼睛,「嗷嗚?」奶聲奶氣的小狗叫聲從給自己嘴裡冒出來,原來不是箭傷突發,而是子時已到,自己突然變成了小狗子。

  小土狗從地上爬起來,便看到遠處石厚公孫子都抬著自己的身體快速往軍營里送,方才鄋瞞軍突襲,軍營已然亂七八糟,如今眾人重新回來,也顧不得混亂,趕緊去搶救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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