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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槍,把我徹底打醒了。我是誰?我是在黑暗裡遊走的人,是修羅道的人,我有什麼資格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想這些兒女私情?何況還是和自己的仇人?我真是太可笑了。我回到了南城,再沒有找她。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有時候,不聯繫也是一種分手的方式,我選擇了沉默。

  可是那幾天,我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以前我和鄒士釗、夏夢慈之流在一起的時候,我坦蕩磊落,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我是陽光下的人,我只是為了查案才隱匿在黑暗裡和他們同流合污。可現在,我糾結起來了,在她眼裡,我和他們有什麼分別?她擔心的目光、隱忍的沉默,無一不在提醒著我,我就是個過街老鼠般的角色。以前有師兄和我說過,做臥底,考驗最大的不是演技、不是能力,而是心理抗壓能力。如今,我才真的體會到了。

  我在黑夜裡一次次把藏在床底的警服拿了出來,在自己的身上比劃著名。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候,我渴望穿著這身衣服,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而不是像現在這麼矛盾著,躲著。

  可沒想到她是個倔性子,她找來了。當她當著我的面跳入大海的時候,我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這是在罪犯的子彈打進我肩膀我都沒有過的恐懼。說不出的滋味,震撼、激動、擔心、慌亂,五味雜陳,我沒有一刻思考跟著她跳了下去,媽的,這是個傻子。

  從我把她救上來的一刻起,我知道,我完了。也許從她給我買創可貼開始,也許從她照顧我腳傷開始,也許從她送我向日葵的鑰匙扣開始,也許從她細細密密的纏綿入骨開始,她就這麼一點點鑽進了我的心,直到今天她引爆了我全部的情緒和忘我。

  我形容不上自己的心情,有害怕和恐懼,但更有從中滲出的甜蜜和喜悅,我他媽這是什麼變態情緒?我的狂熱讓自己害怕,我決定躲著她。

  可為什麼,我會一次次開著車暗搓搓地跟著她,我會在出去辦事前瘋狂地相見她?哪怕只是看看她的模樣,聞聞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她在車裡睡得像個無邪的孩子?

  鄒士釗做媒,讓我和夏夢慈訂婚,一來把我和夏夢慈的關係穩定,而更重要的是,借著這次盛大的訂婚儀式,利用嘉賓的禮金,把上次我出貨的錢洗掉。否則這麼大筆走私的現金沒有帳目出入,會是大問題。這一定是夏夢慈的小九九。我只能配合,現在正是鑽入遠航最核心走私交易的契機。

  可是在我答應的一刻,我的眼前,不覺浮現出了那張尖尖瘦瘦的臉,和霧氣騰騰的大眼睛,她會不會又哭?想著她哭,我的心揪得一顫一顫。我告訴老梅,把她帶走,愛去哪玩去哪玩,別在我訂婚儀式上出么蛾子。

  訂婚儀式上,我心神不寧。賓客盈門,心裡卻是說不上的彆扭。夏夢慈和我像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為了這場豪華的盛宴做著玩偶。可是當她出現的時候,我的心強烈地跳了起來,她打扮得很好看,好看到我甚至立即就有了如果她是今天婚宴主角的渴望。

  可我的頭腦只熱了一下就回到現實,她出現在這,是最危險的。今天鄒士釗會來。我猜可怡是不曾告訴過鄒士釗她有個妹妹的,可怡一直是竭盡全力保護她的。鄒士釗也只是知道我和一個心理醫生走得很近,但也並不曾對她有什麼特別注意。可如果讓鄒士釗看到她的樣貌,只怕就會起疑了。這個老梅,干點這個事都干不好。

  我終於把她攆走了,可是鄒士釗看我的眼神卻怪怪的了。他見到了她,並且開始調查她。我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一旦鄒士釗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會消停的。

  這個老傢伙原來不止是個狐狸,還是個變態。他像遊街似的,拉著她聽可怡的往事。他知道她的病了!否則不會這麼變態地拽著她講故事,他也想逼出她的副人格。此刻,我才驚訝地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想報仇這回事了,反而全是對她的擔心。她不知道可怡以前的身份,也忘了可怡死了,如果鄒士釗把這一切揭穿,她會不會病情加重?擔心,害怕,成了我第一反應。

  可是她卻對我徹底死心了。她和韓牧之走在了一起。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了痛徹心扉的滋味。不知道有多少個晚上,我偷偷地把車停在遠處,走到她樓下,看著她房間的燈亮了,又滅了。每次亮,心都會跟著一揪,希望她能看到我,又怕她看到我。燈滅了,心舒一下,隨後是無盡的落寞,比南城的夜還黯然。這輩子,剛特麼學會愛,就受這份罪。愛一個不能愛、不該愛的女人,把自己折磨得像個傻逼。

  而更可笑的是,我的敵人都比我先了解我對她的感情。夏正良、鄒士釗都開始拿她來拿捏我。我終於明白我是作繭自縛,真特麼的裹亂。本來我來去自由,誰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可現在倒好,誰都能拿著她來要挾我。

  可我能怎麼辦?她成了我的軟肋,她被夏正良抓,被鄒士釗抓,老梅得意地和我打著電話:「她可讓鄒士釗抓了,向我求救,現在你可不是她的第一騎士了,該我出馬了。」

  「滾。那就輪到你了。」我毫不客氣。

  老梅笑得賊:「也輪不到你。你又不是她什麼人。」

  我啞然,她是我仇人,還是別人的女朋友,可我腦子發熱,一邊罵老梅:「狗拿耗子,用你多管閒事。」一邊飛奔著跑到南淇島去當那隻拿耗子的閒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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