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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此後朝夕相對,萬一她露出端倪被他瞧出,他會怎麼對她?是唾棄失望,還是憤怒報復?她的心難受起來,像野火燒盡之後留下的蒼涼。

  他的冷漠他的無情,從來沒有對過她。

  在她面前他如同世家貴公子一般謙和有禮。兩人關係漸近時,他又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小心翼翼。在他面前她熱情而大膽。相處之時主導者總是她,而那個純情無措會臉紅的人反倒是他。

  她嫁給他後的那些日子,獨占恩寵。

  世人皆道他是鐵血帝王,卻不知他將所有的柔情都給了她。每當夜裡看著他全然無防備的睡顏,她曾無數次內疚自己的卑劣。

  像他這樣的人,豈能容忍別人的戲弄。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決裂形同陌路,她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

  被他緊握的手動了動,手指勾起他的手。

  他似有所感,握得更緊。

  正月十六的月,大多要比十五的略圓一些。月上中天涼如水,熱鬧喧囂過後的都督府寂靜如故。

  商行同葉靈都未睡,師徒二人對月臨窗而坐。桌上是溫了又溫的菜,燭台上的蠟燭已燒了近一小半。

  「今日我心中實在是歡喜,除去玄師外竟然無人可以訴說。」商行說著,俊秀稍顯稚氣的臉上又是那種不符年紀的深沉。

  葉靈氣質出塵,聞言黑漆漆的眸中似有一絲微動。

  兩人杯中皆是清茶,商行以茶代酒再敬他一杯。

  「我想不到自己能親眼看到父母成親,我爹瞧著也很是歡喜,從小到大我從未見他像今日這般開心。」商行的眼中泛著水光,「他守了我娘那麼多年,終是如願了。」

  葉靈杯中的茶已空,他凝視手中的空杯,「看似空來實則滿,虛虛實實誰能說得清。」

  商行聞言若有所思,「玄師說得對,什麼事情都說不清,只有今天才是真的。過去的已經過去,將來尚在未知中。我既然同父母團聚,更應該珍惜與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日。」

  他站起來,朝葉靈行禮,「身為人子,我理應盡孝。我要做一個孝順父母的好兒子,為父母準備明日的朝食。」

  少年的臉上乍現笑容,酒窩深深笑得無害,「玄師,我現在就去準備朝食。我要磨豆漿做豆花,明日一早給他們呈上一碗熱乎乎的豆花。」

  他雀躍離去,捲起一陣疾風。

  葉靈看著手中的杯子,黑漆漆的眸中波瀾涌動,「空則是滿,滿亦是空。世間虛妄甚多,唯赤誠之心可破。」

  皇帝要磨豆腐,身為柳衛之首的柳則是當仁不讓的得力下手。

  初試者總是不能成功,一遍遍點鹵失敗的結果是整個都督府的下人都能喝上一碗陛下親手磨的豆花。

  雖然那豆花不盡人意,但每個人都一臉恭敬感恩戴德。這可是皇帝親手磨的豆花,是御賜之物。下人們一臉虔誠,恨不得將那碗豆花供起來。

  一夜斗轉星移,都督府儘是不眠之人。

  裴元惜近天亮時才睡著,比起公冶楚的神清氣爽,她實在是萎靡困頓。春月不時偷瞄她,臉上隱約有些擔憂。

  她打著哈欠,大概明白春月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春月怕是以為他們一夜春戰,她被折騰得狠了才會這樣。

  等到春月收拾床鋪時,圓圓的臉上儘是疑惑與不解。竟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麼自家姑娘為什麼一臉沒睡夠的樣子?

  「認床。」裴元惜輕聲道。

  春月恍然大悟,頓時鬧個大紅臉。

  熱乎乎的豆花,一咸一甜。

  鹹的是給她準備的,甜的是給公冶楚準備的。並著其它的粥食米粿和小菜,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

  廚房的下人說朝食是陛下準備的,豆花還是陛下親自磨的。端起碗來的裴元惜愣住了,這些都是重兒備下的,那他人呢?

  下人說陛下去上早朝了,她下意識看向公冶楚。

  「官員成親有三日假。」他說。

  所以他結婚,他兒子還要天不亮就去早朝。裴元惜可不管誰當皇帝,在她心裡這天下朝堂都是他的。他這個父親當得好,只顧自己圖清閒,倒是把兒子指使得團團轉。

  她臉色本來就不太好,這下更是不虞。

  心下不滿之時,她已將幾樣東西擺到他面前。她動作之自然,似乎完全不用過腦。仿佛這些事情她做過無數遍,熟知他的每一樣喜好。

  感知到周圍氣氛生變時,她心下一驚。

  看看她都做了什麼,還當是上一世不成?

  「我想……你可能會喜歡吃這幾種。」她咬著唇,像是做錯事一般。「如果你不喜歡這樣,下次我不做了。」

  「這樣很好。」他握著筷子的手關節泛白,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還是在害怕。害怕這個詞,曾經在他看來是多麼的可笑。因為它代表著弱小,昭示著不如人的膽怯。可是他剛才隱隱期待,期待她同他一樣有那些記憶。

  她心下長吁一口氣,暗自提醒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萬不能像剛才那般一時失神便做出下意識的舉動。

  習慣這個詞,真是嚇人。

  一頓朝食吃得倒還算圓滿,到底是做過夫妻的兩人,彼此應該都沒有那種新婚的不自在與彆扭。

  昨日大婚,一應嫁妝和收的賀禮還堆放在庫房。吃過朝食後裴元惜領著下人登記造冊,按品類存入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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