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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惜慢慢收回視線,「我祖母確實很好。」
「是啊,世家大戶中有幾個像裴老夫人這麼明理的婆婆。說交權就交權,說不會插手會不插手,真是難得。」顧氏感慨著,很是羨慕自己的小姑子。轉念間又覺得小姑子不會惜福,好好的日子過得這般。「你母親是個拎不清的,遇事沒有主見就知道哭,好像天下人都沒有她苦沒有她委屈,你以後有事也別指望她。我知道你是個主意大的,也用不著我提醒太多。今天的事多虧了你,舅母承你的情。」
「舅母既然承情,日後記得要還。」
她這麼一說,顧氏反倒越發覺得她為人光明磊落。有來有往才是正理,世上萬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和示好。上回玉容的事還以為她會同自己生間隙,沒想到她該幫忙的地方絕不含糊。
「你玉容表妹那事,是舅母當時心急了。後來我回去仔細一問,那事還真不是你表妹做得出來的。她才多大點,哪有那個膽子有心機。若不是有人教她,她哪裡想得出來那樣害人法子。」
顧氏見她眼中顯出疑惑,嘆著氣道:「晚輩不應言長輩之過,但我說句不敬的話,你外祖母那個人還真是越老越糊塗。」
沈玉容害洪姐姐的事,竟然是外祖母教的。
裴元惜對林氏的印象停留在及笄禮那一天,那個外祖母給她的感覺有些優柔寡斷,性子瞧著也有些軟。
外祖母如果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哪裡會有向姨娘的活路,也就更不可能有人借著向姨娘名頭弄出那麼多的事來。
顧氏道:「換成以前我也想不到你外祖母會變成這樣,自從你的事一出她深受打擊大病一場,人也糊塗了性子也變得了許多。動不動就罵人,顛三倒四成天哭鬧不休。玉容年紀小,哪裡經得起親祖母的慫恿,這才……」
她小心觀察著裴元惜的臉色,見對方似乎不為所動,便換一個口風。「不管是誰教她的,她實實在在是做了錯事,我已經狠狠教訓過她。我曾有意上將軍府賠罪,無奈將軍府那邊不搭理我。」
裴元惜大概明白她說這番話的意思,無非是自己在間做個和事佬。「這樣的事情,我不便摻和其中。」
「哪能讓你再費心,你已經幫我們太多,舅母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顧氏立馬道,心裡想的卻是這個外甥女果然冷情。不過好在是個拎得清的,便是冷些也無妨。
她出侯府後沒多久,便追上昌其侯。
昌其侯今天看了一出大戲,苦於無人分享。看到她追上來,似乎找到可以說話的人。白淨有須的臉興奮莫名,短須微翹著。
「嘖嘖,還真看不出來裴侯爺府上這麼亂的。你不是總拿我和他比說他如何如何能幹,今日見識到了吧。」
她沒好氣,實在是看上不丈夫這等幸災樂禍的模樣,「人說娶妻娶賢,妻賢夫禍少。你還有臉笑得出來!」
昌其侯笑容僵在臉上,很是不悅。
「當年裴侯爺少年侯爺引得多少世家貴女傾心,如果他沒有娶你妹妹哪裡會有今天的事。虧得你還有臉笑,我若是你應該感到羞愧。是你們沈家的姑娘立不起來,教出那麼個糟心的玩意兒,差點害了你自己的親生兒子。」
昌其侯她這一通說,臉色更是難看。「我不同你說,婦人之見。」
她在他背後啐一口,這個男人還真是半點指望不上。好在她兒子才情出眾,大女兒聰明能幹,就是小女兒……
匆匆趕回侯府後的第一件事情,她就是去看自己的小女兒。沈玉容尚在禁足中,人也瘦了許多。或許是上次真嚇破了膽,瞧著蔫蔫的一臉呆滯。
她心下一痛,狠著心腸,將今天的事情一一道來。
沈玉容麻木地聽著,聽到裴元惜的名字時情緒激動,「母親,就是她害的我,你為什麼讓我以後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玉容,你當母親願意見你受委屈嗎?可是那件事情錯在你,你能活著回來都是她在大都督面前求的情。若不然你以為到了大都督手上的人還有活命出來的嗎?」
「我……」沈玉容顫抖著,她想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眼神充滿恐懼。「不……我不想死……娘,我不想死!」
「玉容!」顧氏難受至極,「娘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有事的。你要乖乖聽娘的話,以後和你元惜表姐好好相處。」
沈玉容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沒聽進去,拼命點著頭。
顧氏安撫自己的女兒許久,才出沈玉容的屋子便聽到婆母那邊來請。她心裡那個恨,礙於孝道不得不去應付那個老不死的。
林氏粗啞難聽的聲音極大,還沒進院子都聽得見。
「顧氏,你個喪門星,你怎麼還給我滾過來!我可憐的外孫女啊,你怎麼那麼命苦!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外孫女一個說法,我就讓我兒休了你!」
有那麼一瞬間,顧氏真想調頭就走。這個老不死嗓門之大聽起來中氣十足,怕是還要活上許多年。一想到她往後多年都要應付這樣的婆婆,她覺得好累。
林氏似乎是砸了什麼東西,屋子裡傳出碎裂的聲響。
「母親,你這又是鬧什麼?」顧氏硬著頭皮進去。
林氏看過來,目光怨毒,「你還知道我是你母親?我做婆婆的想見兒媳還要三請四請,你是不是想反了天?我問你,我的外孫女呢?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