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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冷落孤寒之感甚濃。便是兩人離得如此之近,她還是感受不到他對她的愛意和痴戀。
如果他們真是恩愛夫妻,便是她不是以後那個她,他的反應也不應是如此。恩愛夫妻之情,親昵是無意識的。再是偽裝再是隱忍,也不可完全掩蓋得住。
除非,他們並不相愛。
她慢慢站起來,假裝頭有些發暈的樣子往一邊倒去。眼尾余光中,那個男人似乎身形晃了一下,但很快又是無動於衷的表情。
他們相愛嗎?顯然不是的。
他的反應說明一切。
她扶著站穩,不知為何有些失落。倒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重兒。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他,他的父母恩愛不移。他心心念念想找到她,想一家人在一起,卻不知他的父母根本不似他以為的那樣故劍情深。
「不過還有一事……就是在重兒面前,我們倒是不需要太過生分。」
他似乎勾了輕扯一下嘴角,寒氣散開。「你的意思是我與你要在他面前演戲?」
「是,也不需要太過親近,如常即可。」
「世間多少虛偽之人,萬事可演,人生皆能如戲。你到是同道中人,不知你能否告知我,倘若有一人無緣無故向你示愛,又該是何緣由?」
呵。
這男人在諷刺她倒追一事嗎?說好的愛她入骨如痴如狂呢?果然全是騙人的。她就說以他的性情如何知道愛人,以她自己的性格又怎麼會和他相愛。
「所謂一見鍾情,更多的是被外表所迷。大人英姿過人,我等閨閣女子在未知大人身份之前驚為天人也是人之常情。」
「這樣嗎?」他不知是問她,還是問自己。「原來是見色起意。」
不然呢,他以為是哪樣。
「我的話說完了,大人走好。」她輕福身,恭送他離開。
他腳步輕移,不是出宮而是朝她走近。
她警惕地繃著心,理智告訴她應該跑,身體卻是僵硬到還來不及反應。他的手離她的臉頰半寸,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頜。
他的手指力道強勁,她被迫抬頭與他對視,心下驚愕的同時被他的眼神駭到。
那是哪樣的眼神啊,冷漠無比邪肆狂。恰似那冰面上突然狂風大作濃霧迷漫,風不知從何來,霧不知從何起。
他眸中邪肆越盛,暗涌席捲之處墨紅翻滾。清冷的氣息為之濃烈,冷漠的氣勢漸成霸道。暗紅過後是無盡的幽深,漫天漫地像要摧毀眼前的一切。
近在咫尺的秀色,仿佛一掬便能吞噬入腹。
抑或者,輕輕一捻便能揉碎。
「既然是見色起意,為何你這次沒有動心?」
第74章 重溫舊夢
下頜被捏得生疼,裴元惜無法動彈。被捏住的仿佛不止是她的下頜,還有她驚駭到陣陣發涼的心。
這男人的眼神在吃人。
她毫不懷疑他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捏死自己,甚至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簡單到她直接在他的手中灰飛煙滅。
色是殺人刀。
見色起意也得有命去做。
正如她不能理解那個對他見色起意的自己,她也不能理解他突然問出這句話的含義。她僅知道的是過去她沒有對他起色心,以後怕是更加不能夠。
「我不知道。」她說。
好一個不知道。
裝傻充愣向來是她所擅長的,她小臉一片煞白,斂下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像是極其害怕的樣子。
「大人龍章鳳姿令人不敢直視,我縱有色心也不敢有色膽。」
「我若給你膽子呢?」他的氣息似乎近了一些,邪肆的目光逡巡著她臉上的每一寸,不錯過她輕微顫抖之下的表情變化。「你以前膽子不是很大嗎?」
「我不敢。」她的聲音都在抖。「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樣做,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話便是騙人了。
若說她膽子不大,誰信。
至少公冶楚是不信的。
「我若命你做呢?」他冷睨著她,滿眼煞氣不減,「從明日開始,我希望看到你如從前一般待我。」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從明天開始幹什麼?對他展開瘋狂追求給他送東西,還為他寫詩?裴元惜想罵人。
她怯怯地掀起眼皮,好看的睫毛像兩把展開的羽扇。只看那麼一眼,她又像是受到驚嚇般縮回視線。
哪裡還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美男,分明是暗夜出來掠食的修羅。
修羅的聲音向從地獄傳來,他說:「不可與以前重複,不可避人。」
「我……我不太會……」驚覺傾刻間森寒的氣息後,她頭皮發麻,「我儘量一試。」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公冶楚滿意,他手下的力道略有收緊。她秀氣的眉好看地皺起,小臉露出吃痛的表情。
正是這個表情,讓他散了力道。
兩人近在咫尺,他微俯著頎長的身體,仿佛一低頭便能將眼前美色盡入懷中。而她則感覺再靠近一點,自己怕是要命喪於此。
「爹……娘……」內寢傳來少年的囈語聲。
她瞬間提起心來,生怕兒子會出來。好在裡面傳來一聲含含糊糊的嘟噥聲後,少年似乎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血液快要凝固之時他終於放開她。得到喘息之後,她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