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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聞陳家清名,不想教出來的姑娘如此不知禮數。」康氏冷哼一聲。

  陳遙知心下一惱,明明是裴元惜假裝沒看到她,怎麼反倒成了她不知禮數。她微抬著下頜冷著臉,裝假沒有聽到康氏的話。

  康氏輕嗤一聲,「天下讀書人不知把陳家捧得多高,原來不過爾爾。」

  「這位老夫人,我們陳家一向以禮待人,不知何事惹得老夫人不高興?」陳遙知身邊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搭話。

  「你家主子都沒有資格同我說話,你一個下人插什麼嘴?這就是你們陳家的家風?下人尚且如此,可見主家有多張狂。」

  清貴的書香門第,自是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那搭話的中年男子脹紅著臉,下意識看向陳遙知。

  陳遙知憋著前世的氣,道:「裴二姑娘,我不知哪裡得罪於你,你處處為難我。你為難我也就罷了,我不與你計較便是。你何苦讓你家祖母挖苦我?」

  裴元惜沒看她,安撫著康氏,「虛有其表之人,祖母不必理會。」

  她當下怒了,什麼叫虛有其表之人?裴元惜竟然這麼說她!她才情長相皆不俗,裴元惜不就是命好托生在侯府,又走了狗屎運被皇帝另眼相看,否則哪有資格嘲笑她。

  「裴二姑娘!」

  「我說的哪個字不對,還請陳姑娘指出來。」裴元惜依舊沒有看她。

  她本就心情陰鬱,這下更是怒極。「裴二姑娘如今正值得意之時,自然是可以任意踩低別人。然而花無百日紅,人無一世寵,焉不知今日你看輕之人,他日是你仰望之所在。」

  這下裴元惜終於施捨般看了她一眼,目露嘲諷,「陳姑娘說得極是,不知你當初看人低時,可知有今日?」

  「你……」

  「陳姑娘不止父兄無官職在身,自己好不容易攀上曾太妃卻不想曾家犯罪。你以為自己能在東都城裡大放異彩引來四方稱讚,不想如今只能灰頭土臉離開。豈不正應了你自己方才說的話。」

  「裴二姑娘,做人不能太得意。」陳遙知幾乎是咬牙切齒。

  得意什麼?

  命好又如何?當上皇后又如何?還不是個短命鬼!

  她深吸幾口氣,怒火慢慢退散。一個短命鬼而已,能得意到幾時。有富有寵又如何,沒有命享。

  裴元惜將陳遙知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大約明白她在想什麼。「人不輕狂枉少年,我身為侯府嫡女得意些又何妨?」

  她心口堵得難受,氣得肝疼地看著她們起身上了馬車。耳邊還聽到康氏厭惡的聲音,一字一字都在扎她的心。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陳家的姑娘竟然是這樣的,太小家子氣,真是辱了陳家先祖的清名。」康氏說。

  「孫女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人,嫉妒心之強委實讓人害怕。」

  陳遙知聞言,只恨不得自己能上前給裴元惜兩個耳刮子。她嫉妒什麼?這個傻女有什麼值得她嫉妒的?

  她想起大哥罵自己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什麼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大哥一向嚴厲,但還從來像那樣罵過她。

  因為裴元惜,大哥不僅罵她,還曾動手給過她一巴掌。憑什麼裴元惜還能目中無人,而她就要灰溜溜地離開東都城?

  半刻鐘後,侯府的馬車已經無影蹤。她身邊的管事詢問她是不是應該起程,她狠狠瞪那管事一眼。

  「你一個奴才多什麼嘴。」

  那管事立馬閉嘴,心裡老大的不痛快。她含著怒火上馬車,卻不是吩咐繼續趕路,而是調轉車頭回城。

  普恩寺是個香火鼎盛的寺廟,康氏算是寺中的老香客,一應接待與住宿自然被安排得妥妥噹噹。

  一路舟車勞頓,康氏很是疲累。等安頓下來用過齋飯後,祖孫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裴元惜有點累,但睡不著。寺中的香火氣帶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定,那安定之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叫宿命的東西。

  年幼時鋒芒太露,痴傻時猶如困獸,到後來步步為營走到今日。過去種種身不由己,將來會發生的事超出她的意料。

  春月進來悄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驚訝不已。

  起身更衣,給康氏留話後主僕二人出了屋子。前面一個小和尚引路,幾乎穿過大半個寺廟終於看到一排莊嚴的佛殿。

  繞過佛殿之後,是高高的佛塔。

  春月被攔在外面,進去的唯有裴元惜一人。將將進去,便看到一頭短髮的少年歡天喜迎上來。那一張喜笑盈腮的臉上掛著兩個酒窩。

  「娘,驚不驚喜?」

  驚喜。

  一日不見,裴元惜還真有點想他。或許以前沒什麼感覺,經歷這些日子之後她發現自己真的有一個做母親的心境。

  瞧見他穿著普通的常服,便知他並沒有暴露身份。

  「你怎麼會在這裡?」

  商行神神秘秘地擠著眼睛,望向那站在佛前的男子。男子頎長雅致,倒是極難得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白衣出塵,越發公子如玉。

  鍍金的佛相莊嚴慈悲,他一身白衣猶如不染濁塵的世家公子。那一抹白清冷了他的氣質,卻淡化了他的蕭殺之氣。他背手而立,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那麼好看,仿佛從未沾過血腥之氣。

  一個雙手沾滿鮮血之人,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他會相信佛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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