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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惜強壓心頭的震驚,越發疑惑。

  他取出一個包得嚴實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很快濃郁臭辣的氣味充斥整個屋子,黑乎乎的臭豆腐混著香辣的調料刺激著裴元惜的味蕾。

  「臭豆腐,也是你愛吃的。」他像獻寶一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確實是她愛吃的,和榴槤一樣。

  她開始吃的時候,他也陪著一起吃。一邊吃一邊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什麼其它的東西。

  他的目光直接中帶著懷疑,漸漸濕潤。

  曾經多少次,他想過自己能和娘一起吃這些東西,而不是他在吃爹在看。如果這個時候爹也在,那就更好了。

  一條素白的帕子遞給他,他沒有接。嘴唇嚅動幾次,那聲娘終是不敢叫出口。爹是個語出必行之人,他知道現在的爹不是以後的爹,他不敢拿娘的性命去賭。

  他有點害怕,怕因為他的到來改變太多,甚至改變爹和娘之間原本應該有的緣分。

  半個時辰後,裴元惜送他出去。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依戀和不舍,頻頻回頭看她。她的心被他看得發酸,竟然也心生出一種不舍的情緒。

  「我們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她遲疑問道。

  他先是眼睛一亮,爾後亮光微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很親……很親。」

  血脈相連的親,他是她的孩子。

  她默然,很親是多親?

  難道因為她和公冶楚在一起,所以待他如子侄?

  兩人出了門,院子清靜幽然。微涼的夜風中,似乎有某種蘊藏的寒氣。她好看的眉輕蹙,便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暗處出來。

  夜色中,那人長身玉立。

  「你還沒走?」商行驚喜不已。

  「臣不放心陛下的安危。」公冶楚冷冷一句。

  這聲陛下捅穿商行的身份,他俊秀的臉略怔之後看向裴元惜。裴元惜應該感到驚訝的,但是須臾之間她就明白公冶楚的用意。

  大都督分明已悉知她識破陛下的身份,她若是假裝不知反而不好。

  商行見她面容平靜,羞澀又歡喜,「你這麼聰明,肯定早就猜出來了。」

  「也沒有很早,是上次陛下扮成公公同龔大人一起時,臣女這才隱約有猜測。」她總不能說第一次見他,就猜出他的身份。鋒芒太露不是好事,尤其是在一個對她起過殺心的人面前。

  「原來是這樣。」商行自是不會糾結這個問題。

  明暗晦澀,公冶楚其人同這黑夜一般。他望著那門口的兩人,少年依依不捨恨不得留下來不走,少女垂眸微福身,有禮有節。

  觀二人面貌與年紀,應是同齡相稱。

  母子?

  當真是荒唐。

  他怎麼會相信這般風馬牛不相及之語。

  突然他冷眸一沉,「有人來了。」

  他快如閃電般一把抓住商行,裴元惜只覺得眼前一花,待她轉身時兩人已經消失不見。她望著院子外面又看看身後的屋子,表情有些茫然。

  很快院子外面傳來腳步聲,那腳步又疾又沉,正是憤怒到極點的宣平侯。

  宣平侯將從長暉院過來,他現在氣得想殺人。那些下三濫的東西,是故意趁著他不在城內上門鬧事的。

  一個侯府下仆,竟然妄想娶他的女兒。李氏惡婦,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玩意兒。此仇不報,他枉為人父!

  想到元惜自小受的苦,他的心都快炸了。原本想著這麼晚二娘定是睡了,他也就是氣得睡不著過來看一看,不想看到女兒就站在門外。

  看到那纖瘦的身影,他心頭一酸。發生這麼大的事,二娘不知心裡有多難過,又怎麼會睡得著。

  「爹。」裴元惜迎上去。

  「怎麼還沒睡?」宣平侯儘量放柔聲音,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睡不著。」裴元惜老實回答,她確實睡不著。

  宣平侯聞言喉間一梗,「別想太多,那等下作之人為父會處置的。」

  他今天之所以不在城內,是因為他帶著裴濟出去城外查向姨娘的事情。多年前的事,查起來並不容易。不過期間雖然費了不少周折,但倒是讓他查出一件事情。

  當年確實有人見過向姨娘大著肚子,不過之後再沒有人見過她。至於她生的是男是女,生的孩子去向何處並無人知曉。

  裴元惜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如此她大概能肯定,針對她們母女的人與向姨娘生的這個孩子有關。

  這個孩子的事,宣平侯會再查下去。

  他眼下只擔心二娘會多思多想,「夜深了,趕緊進去休息吧。」

  說完,他送裴元惜進屋。

  一進屋他立馬感覺屋子裡有人,那人不是睡在外間的春月,而是習武之人的氣息。那氣息淺顯,不是內力深厚之人。

  他想起這院子裡曾經進賊的事,一個李義不夠,難道還有什麼齷齪之人?思及此他是心頭大怒。

  人還沒到屏風處,就看到屏風後面出來一個人。

  看清這人的臉,他立馬收回力道。

  「陛下?!」

  商行板著一張俊秀的臉,微紅的耳根透露出他的羞赧。

  裴元惜眸光微閃,怪不得她剛才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趕緊他們沒有走,而是躲進屋子裡。那屏風後面應該還有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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