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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奴婢怎麼會害你?你莫不是聽人說了什麼話?」她一臉冤枉和痛心,「奴婢五歲到你跟前侍候,你小時候不喜歡喝苦藥,都是奴婢替你喝的。你不想習女紅,奴婢就差點繡瞎了眼。你說奴婢害你,實在是傷奴婢的心。」

  主僕多年,往事點點滴滴。

  沈氏何嘗想懷疑身邊最信任的人,但是這麼多年來她喝的那些補藥都是勞媽媽經手的。從抓藥到煎藥,從不假手他人。

  正是因為如此,反而坐實勞媽媽是害她之人。

  「你讓我如何信你?」

  「夫人,奴婢一直心存懷疑。這孩子換沒換都是如蘭的一張嘴,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只有天知道。二姑娘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沈氏沉痛閉目,「平珍,先不說孩子的事,你說說看這些年你一直幫我調理身體,我的身體是如何寒毒積深子嗣艱難的?」

  勞媽媽眼神微閃,爾後大變,「夫人,你說什麼?你身體寒毒積深?一定是如蘭,一定是她。奴婢一直很奇怪,她放著好好的姨娘不做,有福不知道享,見天的到你跟前侍候,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奴婢真是看錯了她!」

  巧言如簧,是個難纏的角色。

  裴元惜對那幾個婆子使眼色,這幾個婆子可不是軒庭院裡當差,平日裡同勞媽媽交集不同,沒什麼情分往來。當下四散分頭,翻箱倒櫃各自忙活。

  勞媽媽的目光隱起變化,看了一眼裴元惜。「二姑娘好大的威風。」

  裴元惜同她平靜對視,不閃不避。「不如媽媽排場大,你這屋子比以前住的屋子可要好多了。想想我以前雖是侯府庶女,卻是實實在在的主子,過得竟然不如一個奴才體面舒服。」

  當主子的還不如下人住得好,可見這個下人平時有多體面。這體面不是別人給的,正是沈氏自己。

  沈氏聽到親生女兒說出這句話,如何能不難受,險些要崩潰。

  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仔細找過,散落一地。那箱子裡的首飾補品一樣樣堪比富家太太,可見勞媽媽過得有多舒心。

  任何可藏東西的地方,都被翻個底朝天。

  這時幾個婆子翻找完畢,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這些婆子可不是什麼敷衍差事的人,連屋子的牆縫裡都摳找過,還是一無所獲。

  勞媽媽露出痛心的表情,「夫人,你聽信別人的話。不分青紅皂白來搜查奴婢的屋子,奴婢不怪你。但是犯人尚且要替自己爭辯幾句,奴婢真是覺得萬分的難受。」

  那懷疑控訴的眼神看的是裴元惜。

  裴元惜面冷依舊,「媽媽有什麼要爭辯的,說來聽聽。」

  「二姑娘,奴婢知道你心中有恨。你被換掉十五年,好好的嫡女變成庶女受盡苦難,換成任何人心裡都會有敢。李姨娘一手算計調換你和三姑娘,且不論是真是假,卻是她親口認了的。夫人也相信她的話,認回你這個女兒。奴婢想你必是心中恨意還難消,這才懷疑到奴婢的頭上。人之常情,奴婢不怪你。可是二姑娘,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傷的可是夫人的心。」

  「媽媽不僅口才好深諳人心,且心思慎密條理清晰。」裴元惜的視線落在那張床上,床是木板床,一眼可以望到床底。床底下藏不住東西,方才已有人找過。

  床上除被褥之外,並無多餘的東西。

  她朝另外兩個婆子示意,那兩個立馬會意去翻找床褥,被褥都拆了,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一個婆子手裡拿著枕頭,觸手摸去,枕頭同一般人用的枕頭並無區別。掂在手裡,想來枕頭裡包的應是秕子混著豆子之類的填充物。拆開之後只見那枕頭裡塞的可不是什麼豆子秕子,而是幾種不常見的種子。

  各地出產不出,用來塞枕頭的種子也不同。

  種子散了一床,屋子裡一片狼籍。

  「夫人,二姑娘是在發邪火,這下你總該相信奴婢……」勞媽媽痛哭起來,「奴婢對你的忠心天地可鑑……」

  她的聲音在看到裴元惜抓了一把種子檢查時戛然而止。

  「怎麼不接著說?」裴元惜睨過來,「媽媽真是與眾不同,竟然會用馬前子和蛇床子來充枕頭芯子。」

  馬前子是什麼,那可是民間婦人避子的大寒之物。除了馬錢子和蛇床子,枕頭裡還有鳳仙子,這些東西都是女子最忌諱的寒涼之物。

  一個下人枕頭裡塞這些東西,可不是輕易能圓過去的,沈氏聽到馬前子和蛇床子時恨意從眼神中迸發出來。

  她衝過去,又是左右開弓,「為什麼?平珍,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你要這麼害我?是不是你慫恿如蘭的?一切是不是你指使的?」

  「夫人,這都是如蘭的陰謀,二姑娘的陷害啊!」

  證據擺在眼前,還妄想倒打一耙。

  裴元惜很是佩服她的心理素質,面上泛起深深的嘲諷,「媽媽不愧是藏得最深的人,你這樣的人做奴才真是屈才,我有些疑惑當年為什麼是李姨娘抬了妾,你怎麼就能放過那樣的機會?」

  勞媽媽瞳孔微縮,麵皮子抽抽,很快又恢復如常。

  沈氏回想當年,她那時候確實在如蘭和平珍兩人之間猶豫過。是平珍說自己不想當妾,也不想嫁人,她才抬舉如蘭的。

  如蘭成為姨娘沒多久,平珍就自梳了。

  「奴婢只想好好侍候夫人,從沒想過做妾。」勞媽媽不顧紅腫的臉,對著沈氏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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