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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語涼聽得發愣。
有一些隱約的片段浮現,轉瞬即逝。
胸口也突突疼,心疼嵐王。
拂陵:「陛下,拂陵斗膽,這回嵐主醒了若是再說什麼口是心非的話……陛下記著他平日的好,能否就哄哄他縱縱他,不跟他一般見識。」
「奴才也知陛下不易,實在是……」
宴語涼:「你放心。」
「朕沒事,沒有不易。朕不跟他置氣,朕會好好寵著他。」
……
拂陵走了,宴語涼又恍惚了一陣兒。
二十八歲可真是個好年紀。
十三歲的他面對十歲的瞧不起人小不點會生氣,二十二歲的他面對十九歲的嵐王還會選擇疏遠。
如今卻終於經驗老道。
知道了對待口是心非的彆扭孩子其實一個抱抱就能好。
不能的話,再親親他。
只要順毛捋,就能抱著大美人甜蜜蜜地過日子。當初兩個人為何那麼傻。
宴語涼痛定思痛。
錦裕帝有一個優點就是會想點子,又開始努力思考。
他始終覺得,眼下一切還不是全部。
不然嵐王到底圖他什麼?圖他長得一般?圖他騙過他、避著他、待他不好?
總不至於就圖他是個治國有方的好皇帝,其他再不好也一樣照單全收?這麼忠君愛國?
嵐王又不是腦子有病!
嵐王孤傲,眼光又毒。倔是倔了點,但本質上是個聰明人。
能讓這種人迷戀,自己失憶前肯定有點過人的本事的。但為何終是棋差一招,不僅傷了嵐嵐的心還玩脫了差點沒把自己玩死?
還是說,他以前真就很不好。失憶之後才洗心革面?
宴語涼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撫過嵐王眉骨。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決定只心疼嵐嵐,只待嵐嵐一個好。至於澹臺泓,他反正是真忘了。
休怪帝王無情,他以後只認嵐嵐。
等嵐嵐醒了,他要好好跟嵐嵐說。
……
話雖如此。
嵐王真的醒過來,宴語涼還是很慌。
他那時正在給嵐王換藥。錦裕帝真的自打失憶後還從來沒有那麼慌過。
「你,醒了啊?疼、疼不疼?」
「餓不餓?餓壞了吧?朕給你煮了粥。」
然而粥在鍋上半天已經有點燒糊了。拂陵又趕緊去照看。
嵐王精神依舊不太好,蔫蔫的。手腕上系的絨蒿花環更是蔫吧得不像樣,宴語涼趕緊想解下來。
嵐王抽回手,不給他碰。
宴語涼:「……」
龍爪尷尬地懸在空中。
他明明平常上躥下跳腦子快,不要臉哄人張口就來,今日卻突然不知該怎麼說了。
拂陵在一旁看得也是急。
他主子的那個性子,唉,可怎麼辦!
那麼多年求而不得,又梗著脖子死不承認,硬說是皇上先喜歡了他。如今澹臺泓露了臉,嵐王尊嚴磋磨殆盡。他面子下不來就會很生氣,一生氣就口不擇言。
可陛下好歹也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是脾氣好,能哄他個一兩次,可也不能叫人次次都……
嵐王:「過來。」
宴語涼不解,他是叫朕?
嵐王清瞳看著他。
可適才不還不讓朕碰他?
嵐王咬牙,淺眸微慍:「怎麼了!凶你幾句就記著了?還是說……怕我了?」
他嗓子澀啞,宴語涼趕緊搖頭。
「不怕就……過來!」
「哦,」宴語涼乖乖過去了,嵐王要抱他,這次換他躲了一下。
嵐王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宴語涼:「不是,朕是怕碰到你傷口!」
他說著小心避開傷,才試探著抱住嵐王的腰。嵐王悶悶的,用沒受傷的一邊手一把摟住他,摟得緊緊的。
夏天那麼熱,嵐王的手臂和懷抱都涼絲絲的很舒服。
宴語涼訕訕的,想說什麼還是說不出來。他今天怎麼那麼沒用!
嵐王安安靜靜抱了他一會兒,皺眉。
「阿昭,你幾天沒洗臉了……」
皇帝的臉頰有燒飯的煤灰,抹得髒兮兮。
「不是嫌棄你,但也不能不洗臉。」嵐王嘆氣,「拂陵,打盆水給他洗洗。」
宴語涼:「……嗚。」
宴語涼:「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莊青瞿被他突然一下給嚇著了,淺瞳滿是莫名。怎麼了?他要給他打個水洗臉,又沒有吼他怪他的!
宴語涼:「嗚……」
他很難過。
嵐王如果彆扭、暴躁、不理他、凶他吼他,他反而不會那麼難受。
小莊的殼子硬但裡面軟,他知道的,他不怕他凶。
可都受了傷還這麼溫柔,他好心疼他啊!都那麼委屈了,為什麼還要好好對他呀?
莊青瞿無措抱緊他,一頭霧水。
求救的眼神看向拂陵。
拂陵也在發愣。他本預料他家主子會發瘋要命,結果眼前這樣也太意外了,他一時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就史官心大還奮筆疾書,在角落裡記記記。
嵐王:「不許記!」
……
莊青瞿確實是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