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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了也是一個人偷偷躲出去,不讓他發現。

  半個時辰後嵐王終於回來。

  他動靜很小,輕手輕腳上了床。宴語涼拽了拽他衣帶。

  「阿昭?」他一滯,「阿昭,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是我吵醒你了麼?」

  「沒有。」

  「嗯,那好好睡。」

  「青卿,你手很涼。」

  「……」

  「青卿你是不是又病了,病了為什麼不跟朕說?」

  月色朦朧柔媚,茜紗朦朧。

  莊青瞿實在做不到跟他說謊。

  他不說話,只閉上眼睛感覺那雙溫暖的手熨帖著隱隱作痛的地方。起先還緊繃著僵著,後來漸漸放鬆下來。

  寢宮寂靜,月色皎皎。等不再疼了,他換了個姿勢把宴語涼緊緊地圈進懷中。

  「青卿。」

  懷裡溫暖的人喊了他一聲。

  「嗯?」

  「也許朕,失憶前……是真的對你不太好,」他說,「朕如今不記得了,可是青卿。」

  「朕二十八歲,沒有娶妻生子。」

  「朕的父皇在朕這年歲時膝下已經有了四位皇子。可朕十八歲即位為政十年不曾立後,沒有妃子,後宮裡沒有一人,沒生孩子。」

  「朕想來想去,朕會如此,無非就是心有所屬,再也容不下他人。」

  「朕的那個心上人,一定特別好。」

  「而朕,無論是否曾與他吵過架、生過嫌隙,說過狠心的話,做過決絕的事,也一定是真心想與他過一輩子的,否則何至於此。」

  「……」

  良久,沒有任何聲音。

  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宴語涼:「青卿,是否朕又說錯了什麼話,讓青卿不好受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幽香。

  嵐王的頸子暖暖抵著他的肩窩,跟夢中少年時的動作如出一轍。

  「不是。」

  他聲音澀啞砥礪,抱人的動作卻無比溫柔。

  「阿昭你以前,也沒有對我很壞。」

  「阿昭不要聽人亂說。阿昭是世上最好的,一直一直都是最好的。」

  ……

  宴語涼徹底回不過來神了。

  第二天白天一整天,都回不過神。

  他本以為嵐王是在驢他,跟他玩我不相信你是真心但我裝作相信你是真心以此來換你相信我絕對真心的互驢遊戲。

  連拂陵都覺得嵐王是在驢他。

  可經過昨夜,宴語涼又不太確定了。

  嵐王溫柔地抱著他說他不壞,說他「最好」的那一刻,那種真切的溫柔不可能是假的。

  可同一個人,又曾紅著眼罵過他沒有心。

  所以到底咋回事鴨。

  難不成朕這小東西還挺別致,有兩副面孔呢???

  這個問題徹底難倒宴語涼了。他失憶後還是第一次如此之懵。

  算了,懵就向前看。

  待他去了花朝節後,順理成章還朝就也指日可待。還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給嵐王找藥!!

  美人的身體非常重要。

  也不知道嵐王怎麼就那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那藥方是缺藥,缺就去找啊,花重金向別國逼購啊,再不濟我大夏自己種啊?

  我大夏地大物博,就沒有種不出來的好吃的。

  既沒有種不出來的好吃的,就一定也沒有種不出的藥草。

  ……

  隔日,嵐王亦同樣回不過神。

  主要因為湯泉宮這邊聽不太清皇宮的早朝鐘聲,而他又抱著阿昭睡得太沉。

  居然把早朝誤了。

  莊青瞿自知只是攝政,依舊不免默默心中浮出很多不對勁的詩詞,什麼從此君王不早朝……

  奚行檢還奇怪呢。

  嵐王從不缺席,除了前陣子病的那幾日。能有什麼事讓他把早朝都誤了。

  「奚卿,奚卿,」車馬蕭蕭,徐子真晃他,「快回神!問你打算怎麼辦呢?」

  京城大理寺與吏部就在隔壁,因而他倆素來下朝後都是一起去應卯。

  今日一路,徐子真都在跟他細細分析昨晚皇帝與嵐王席間的話,一字一句找玄機。

  一通分析完了,好像還真沒什麼玄機。

  皇帝除了詢問他一些大理寺的日常,就是問前些天回摺子罵的那些個文人腐蠹他意下應該如何懲處。

  並非什麼大事,但奚行檢向來較真。

  他實在是極端厭惡那些成日裡道貌岸然、專喜寫顛倒黑白文章煽風點火的所謂「名人文士」,力爭要求皇帝抓幾個嚴懲、以儆效尤。

  陛下點頭,答應下來。

  然後便沒了。奚行儉只跟徐子真說到這兒,剩下的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描述。

  那時,陛下答應下來後,隨即轉頭向嵐王:「朕同意了,親親覺得如何?」

  嵐王:「都按阿昭說的辦。」

  且不說嵐王那般唯我獨尊之人什麼時候也學會了「照你說的辦」。

  就只說……何謂親親?!?!叫誰阿昭?!?!?

  又怎能怪他最後是抱著御賜的硯台和桃花宣紙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宮門?

  罷了,冷靜。

  往好處想。這十年來皇帝經常行事叵測讓人難以捉摸,奚行檢徐子真一路也是屢屢看得心驚肉跳。

  但除卻北疆重傷那一次,大多都是好結果,總都是皇帝蛇皮走位,把別人算計得一愣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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