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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人身子僵住,手一緊,勒住韁繩。

  李舒景嘆了口氣,一鞭甩在馬上,這才趕了上來。

  及至近旁,李舒景勸道:「我們還得從長計議才是。姜嬉是個機靈的人,此時在宮中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才是,為今之計……」

  顧煊眸一抬,瞳上似乎蒙了一層寒冰,寒涼徹骨。

  「因為她是個機靈的人,就放她獨面危險嗎?本王不要求你隨同本王前去,可已若要阻攔本王……」

  「錚」地一聲輕鳴,長刀出鞘,凌然橫於李舒景身前。

  李舒景皺眉,道:「你可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顧煊薄唇輕啟:「比起失去她,我願意背上反王之名。還有,你以為,皇后在我們手上,他會同我們善罷甘休?」

  皇后在手,姜嬉在宮裡,無論後事如何,再作什麼解釋,顧連衡都會認為皇后是他們故意設計替換出宮。

  李舒景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

  顧煊收刀,斜他一眼:「且煩你看在姜嬉的面子上,幫我把皇后送入宮。」

  他們正說話間,單青山和閔英等人帶著數百厭夜軍騎馬趕來。

  顧煊吩咐單青山:「你護好仲禮的安全,帶著仲禮與皇后見面,只遠遠見一面即可。」

  又囑咐閔英:「你選三十個得力的人,每六人一組,分別上五城兵馬司、皇城禁衛處、首輔府邸、平南王府邸、反王舊址,擒賊擒王,拿住為首之人,押至宣化門前待命。」

  最後他揚起頭,目光遍覽群英,道:「厭夜軍令已不在我手上,我如今不再是你們的主帥。你們若是隨我入宮,就要背叛軍之名,都且回去吧。」

  說罷,他掉轉馬頭。

  不料,他身後卻傳來山呼般的鏗鏘誓辭:「誓死追隨厭夜王!」

  回聲震盪,縱貫耳內。

  顧煊緩緩閉上了眼,聲線清晰凜冽:「此去無回,你們都回去。」

  厭夜軍隊列縱長,齊刷刷下馬跪地:「誓死追隨厭夜王!」

  顧煊怒喝:「這是軍令!」

  他說罷,揚鞭縱馬,疾馳而去。

  天上飄下大雪,洋洋灑灑。

  顧煊一騎單刀,黑袍飄揚,背影孤絕而堅毅,終是消失在雪簾之中。

  守在原處的厭夜軍默然佇立。

  還是李舒景嘆了口氣,提醒道:「他如今已經不掌厭夜軍令,他所言就不是厭夜軍統帥之令了。你們欲當如何,他管不住你們。」

  大雪落到他手背上,帶來絲絲入骨的冰涼。

  李舒景看著顧煊模糊的背影,忽然想起當初城門之外初見的情形。

  除了他大概沒人知道,顧煊究竟又多愛姜嬉。從來都是站在巔峰操縱生死的人,後來為了她親到東寧侯府求問感情之事,那樣的狼狽,在這位素來冷峻的人身上,顯得那樣突兀。

  李舒景掩了心中的唏噓。

  他捫心自問,絕不會為誰做到如此地步,姜嬉不行,姜嫵也不行。他心中,始終只有一個東寧侯府。他要守住世代榮耀。

  厭夜軍得了李舒景的提點,紛紛上馬縱蹄追趕。

  即使是這樣的危急關頭,他們仍然紀律嚴明。

  黑袍揚起,他們像是一卷所向披靡的沉沙。

  姜嬉等了很久很久,顧連衡始終未曾離去。

  福全來回報了許多事情的進展,她聽著外面那些宮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只覺得有如身墮地獄一般。

  這回,福全來回報的是永壽宮的事情。

  他屏息稟到:「陛下,永壽宮皆已由禁衛軍封鎖,不過太后娘娘似乎有話要說,正在叫他們不住敲門。還說……」

  顧連衡問:「還說什麼?」

  嗓音破碎,有如已經耗盡全力。

  福全掀袍下跪,道:「還說,還說要見陛下您。」

  顧連衡睨他一眼:「想見朕?」

  福全說:「是。」

  半晌,顧連衡起身,只道:「去看看。」

  說罷抬步走了出去。

  姜嬉苦等了好一陣,終於等到他離開這座宮殿。

  這本是絕好的逃脫機會,可太后奶奶正要於顧連衡正面交鋒,只怕太后奶奶會有危險。

  她一面從床底下掙出來,找到一處偏窗。

  那處偏窗面向西邊,一眼望出去,能看見玉蘭道。

  玉蘭道上玉蘭森森,即便入了冬,樹葉紛紛凋落,卻也不至於光禿禿的叫人一覽無餘。

  姜嬉選定了逃跑方向,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動手開窗。

  她爬上窗棱正要往下跳的時候,忽聽顧連衡離開的方向又有腳步聲傳來。

  難不成顧連衡去而復返?

  她慌忙跳下窗,貓著腰快步往玉蘭道處跑去。

  只不見窗下有兩盆光禿禿的、已經乾枯的紅梅。她的群裳下擺勾在上頭,帶翻了整盆,還留下了一塊衣角。

  顧連衡離開之後,方才覺得匕首的放置位置有些異樣,故而返回一查究竟。

  他回到殿中時,冷冽的北風從窗戶灌了進來,吹得搖擺的窗扇噼啪作響。

  顧連衡一怔——

  方才那處是未曾開窗的。

  他突然一激靈,大跨步向窗戶這邊走來。

  遠遠望去,只見大雪霏霏,玉蘭森森,全然看不見人影,雪地上若有若無的腳印已經被大雪掩埋。

  顧連衡大掌擊在窗棱上,「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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