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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姜嬉拍了拍身旁的杌子,道:「嬤嬤且坐,慢慢說。」

  陶嬤嬤直道不敢,後來實在拗不過,只好做了半邊。

  姜嬉看她面色糾結,便也放了針線,轉過身來,柔和道:「嬤嬤有話但說無妨。」

  陶嬤嬤這才抬起眼,道「主子,我方才從梨香苑過來,聽見了厭夜王爺和東寧侯爺的話。」

  她抿了抿唇,說:「聽見他們說,厭夜王爺娶主子,並非是與主子兩心相悅,只是……只是為了護主子無虞。」

  陶嬤嬤說話的時候,仔細觀察著姜嬉的神色。

  見她面色平靜無波,嘴角笑意不減,忙又說:「想來是我老婆子多慮了,主子心裡早就是明鏡似的。只是主子當多思多想,不要一頭撞進去了。這可是終身大事。」

  姜嬉聽了,抿唇一笑,拉過陶嬤嬤的手道:「我知曉嬤嬤的心意。多謝嬤嬤來告知我,我已不是三歲孩童,當會好好考慮此時的。」

  陶嬤嬤不住點頭,「那便好。若是你母親尚在……」

  姜嬉看她眼圈又要紅起來,忙止住道:「嬤嬤且先去吧,且容我一個人靜靜。」

  陶嬤嬤抬袖擦了擦眼淚,起身道:「那老婆子先告退了。」

  姜嬉點點頭,目送她出去。

  門關上大的那一霎那,姜嬉始終挺直的腰背松下勁來。

  即便早就知道皇叔娶她只是看在母親的份上,可直到此時,她仍舊從內心升起一股無力。

  並非大痛,而是一股濃郁的酸楚,侵襲百脈,摧心摧肝。

  顧煊找來的時候,姜嬉告病不見,叫攜書將人攔在外頭。

  顧煊道:「請太醫了嗎?」

  攜書道:「主子吩咐,只要讓她休息幾日便好了。」

  顧煊聽言,抬手就要推門進去。

  攜書橫身攔住,「主子說了,不見任何人。」

  顧煊問:「包括我?」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然帶了幾分薄怒。

  顧煊素來不是輕易動怒的人,只是方才李舒景所言有五分入他的心坎,擾亂心緒。

  而今姜嬉不見他,叫他更為煩躁。

  攜書威壓罩頂,不敢作聲。

  顧煊面色沉淡,越過攜書往裡問道:「嬉兒,你不願見我?」

  裡頭沒有半分回應,寂靜極了。

  顧煊道:「那我日後再來看你。」

  說著後退兩步,往回而去。

  姜嬉其實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只是心緒繚亂,不想說話。

  她聽著腳步聲遠去,又躺了一會兒,終是坐起身,喚來攜書:「你去請姜嫵過來,就說我有話要同她說。」

  不一會兒,姜嫵過來,姐妹二人關在屋裡。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姜嬉吩咐套車。

  再開門出來的時候,兩人換了平民的裝扮,登車而去。

  她們姐妹二人有共同的心事。

  姜嫵是眾所周知的求而不得,這一路來太苦。

  姜嬉則是不敢與外人道的苦楚,酸澀難言。

  兩人商議定了,找個清幽僻靜的地方痛飲一杯。

  飲酒取樂於女子而言本是離經叛道的事,故而姜嬉二人出行,改乘普通的青布榆木馬車。

  此時的虞樓人來車往,熱鬧非凡。

  姜嬉一行帶著帷帽走了進去,小二哥立馬上來殷勤地招呼。

  她們要了最清淨的雅間,要求上兩壇好酒並幾個拿手菜。

  姜嬉落座便說:「虞樓的醉紅顏和塞外雪是最烈的。」

  姜嫵笑道:「你放心,你身邊的攜書是個最妥當不過的人,有她在,你只管痛飲,不醉不歸。」

  菜一上桌,姜嫵便讓小二哥下去,不許旁的人進來。

  姜嬉另備了一桌酒菜放在外間,供攜書吃喝。

  兩人各自斟酒,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酒一入喉,便如烈火燃燒起來,又燙又辣,好不暢快。

  三杯下肚,姜嫵話匣子一開,覷著姜嬉,把平日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嬉兒,難不成你是什麼仙子嗎,為什麼他對你那樣上心,看都不看我一眼?」

  此時姜嬉也有幾分醉意,給姜嫵添了一筷子菜。

  她晃晃頭:「偷偷告訴你,他都是,看在我母親的份上,才對我上心的。」

  兩個人說得牛頭不對馬嘴。

  不過醉酒之人哪裡能釐清這些。

  姜嫵聽言一愣,飆出淚來:「你要成婚了,他還放心不下,巴巴跑到你府上看著你,成什麼體統。真真是個巨無霸王八蛋!」

  姜嬉深表同意:「對!王八蛋!」

  她拉過姜嫵的手,杏眼通紅,泣訴道:「嫵兒你可知道,他再如此,我就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姜嫵一聽,哪裡得了,趕忙擺手:「不行不行,你要管住自己,你不能喜歡他。」

  姜嬉點點頭:「對!不能喜歡他。」

  片刻之後,她捂著心口,眼淚簌簌掉:「可是嫵兒,我好難過啊。他對我無意,為什麼要娶我?」

  說完越想越難過,一仰頭,又喝了一杯。

  攜書看她家主子今日不大對勁,故而也沒管太多。

  她只坐在外間,嚴防有人進來打擾兩位主子。

  只是時間流逝,夜幕降臨,兩位主子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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