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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青如今已知沈星闌也是重生,倒不覺得哪裡奇怪。
他只是沒想到,沈星闌敢如此大膽,直接將這名女郎送到父皇身邊。
難道他就不怕宣帝查清楚阮驪姝的來歷之後,會降罪於他嗎?
思及此, 沈季青自嘲一笑。
沈星闌的確有不怕的理由,畢竟前世沈星闌被誣陷私藏龍袍也安然無恙,區區偷換身份的小罪,又足以為懼。
林皇后一聽見"阮驪姝"三個字,登時就炸了,腦袋嗡嗡作響。
阮驪姝是誰她又豈會不知,阮驪姝就是她費心準備要給蘇澤的那名歌女,一個卑.賤的歌女又怎麼會變成分香女郎,還在皇上面前出現?!
林皇后眼裡的平靜被狠戾和妒意取代,眼眶都是猙獰的紅。
想起原本她要讓阮驪姝對付蘇澤的手段,腦袋又是一陣暈眩。
蘇澤曾經傾心元後,可宣帝比他更瘋狂,宣帝愛元後如痴如狂,一旦阮驪珠對他下…
林皇后打了個冷顫,墜入深淵的失重感,驀然襲上心頭。
林皇后當初正是看中了那名歌女的容貌與貪婪,才會想利用她來折磨溫初語臨死前都還牽掛於心的情郎。
蘇澤是溫初語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就算他已經娶妻生子又如何,她便是要溫初語死後也無法安寧,永生永世魂魄難安。
林皇后原本打算利用完阮驪姝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弄死,如今這顆棄棋卻攀上了宣帝。
阮驪姝生性貪婪,一旦她用情蠱控制住宣帝,別說貴妃之位,怕是連皇后之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無論如何,阮驪姝都不能留!
究竟是何人那麼莽撞無知,將此女引到了皇帝身旁?
林皇后面色凝重:「那名女郎如今人在哪?"
「父皇將人安置在了毓秀宮了。"沈季青稍稍一頓,看了林皇后-眼,垂眸道:「主位。'
毓秀宮離御干宮極近,原本主位為秦昭儀,秦昭儀前些日子才因為犯了錯被降了位分,如今主位空懸,宣帝就迫不及待將人迎了進去,住的還是主位!
林皇后身為六宮之主,又從小陪伴在宣帝左右,對他得脾性可說了如指掌,又怎會不知宣帝此舉為何意!
林皇后屏退左右,陰沉著臉,眸色沉狠:「阮驪姝若不死,大齊必將大亂。"
沈季青看著林皇后,沉默許久,方淡淡道:「巫蠱之術歷朝歷代皆有,前朝更曾因此牽連數千人之多,中了情蠱之人會變得瘋狂不可理喻,完全臣服於下蠱之人。
「她若不死,大齊的確岌岌可危。"
林皇后看著兒子的眼裡淨是不可思議。
歌女一事,她分明從未和沈季青提過,為何他會這麼清楚,甚至還知曉此女擅情蠱。
沈季青一襲雪白錦袍,錦袍上繡著大片雅致青竹,單手背於身後,面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儒雅。
他看著林皇后,淡淡笑道:「如此,母后應當知曉,兒臣跟您提過的那個夢,並非只是兒臣的胡言亂語。
林皇后想起沈季青說過的那個夢,想起他們母子二人最後的下場,整個人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聳拉著腦袋。
沈季青低頭,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板指,眼底帶著絲絲縷縷的陰暗:「兒臣若沒猜錯,阮氏女是太子送到父皇身邊的。"
林皇后猛地抬頭:「沈星闌他瘋了嗎?!」
「不對,太子又是如何知道際氏女的存在的?"
「那並不重要,"沈季青言簡意賅,"如今蕭家和太子都想將我們林氏往死里踩,阮氏女此時進宮對母后與林家而言並不是壞事。"
林皇后看著他,目光帶著探究,似是在等他繼續說。
「母后何不先暫時與阮氏女連手,只要您與她連手,"沈季青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砍頭的手勢,"想辦法讓她蠱惑父皇饒恕兩位舅舅,再除掉蕭家,那麼再來處理她也不遲。"
林皇后沉吟片刻,道:「那麼之後太子和際氏女又該如何處理。"
「母后前世如何處理阮氏,之後便如何處理。"
「什麼?"林皇后詫然。
宣帝若為阮氏女神魂顛倒,阮氏女被毒死,就算他清醒過來也會徹查,一旦查到她身上,不止她得死,就連整個林氏都要為她陪葬。
沈季青黑眸沉沉,就連瞳仁也已被黑暗占據,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毒蛇般陰冷的氣息。
面上的笑容依然溫潤如玉,卻讓人看得毛骨悚然,就連向來對他頤指氣使的林皇后,亦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到時,只要將沈星闌故意引此女到父皇身邊的證據呈上,就算父皇想大事化小也由不得他。
沈季青薄唇微勾,輕輕一笑:「文武百官又豈會擁戴一個對自己父皇下巫蠱之術的人當儲君呢,母后,您說是嗎?"
*
回到東宮,蘇長樂與沈星闌很快就將一身繁瑣服飾換成常服。
沈星闌又是一身玄衣。
他的身材比例非常標準,健碩卻又不顯得粗獷,雙腿筆直修長。
沈星闌氣質本就矜貴,那身繡滿金色暗紋的玄衣錦袍,更為他平添幾分沉穩與硬朗。
蘇長樂坐在榻上,盯著他大半晌,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沈星闌,我分明記得你前世總是一身白衣,怎麼你現在都不穿啦?"
她還記得前世,沈星闌總是一襲雪白長袍,冷峻儒雅中透著幾分禁慾氣息,好看的教人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