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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退一進間,芙蓉色的華衣一點點皺起來。
似白雪般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如春日庭院裡枝頭盛開的桃花瓣。
彼時她並不知,那雙猩紅雙目下,究竟壓抑著何種不為人知,何種早已深藏許久的獨占欲。
「蘇長樂!」眼前人突然低喝一聲,似在強忍著什麼,聲音明顯帶著壓抑的喑啞。
這一聲沒能阻止一切,她依然面色緋緋,眼神迷離得教人控制不住心跳。
她一直被推開,不斷的被推開。
渾亂之際,耳邊又是一聲斥喝:「不要靠近孤,離孤遠一點!」
畫面隨著模糊不清的意識斷斷續續。
她只記得,當那人要再度狠狠將她推開之際,她迷迷糊糊的叫了他的名字。
「沈星闌……」
她並不知曉,這三個字落在他耳中時,是如何的細柔嬌甜。
如何的使人潰不成軍。
軟玉溫香終撲入懷,直逼得人難以自持。
那人終未再推拒抵抗,反手將她緊擁入懷。
※
蘇長樂猛地睜開眼,從渾沌中清醒過來,只覺得夢裡揮之不去的那團火,仿佛跟著漫到了現實之中。
額間冷汗涔涔,背上衣衫盡濕。
她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熏籠溫暖,房中微微昏暗,一旁窗欞透進來的微弱亮光,依稀可見一旁精緻華美的錦被,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芙蓉紗帳。
她呼吸一窒,驚恐的爬坐起身。
掌心剛往下撐,便覺觸感有異,不似尋常床榻,濃濃的酒味亦是隨之竄入鼻端。
「啊!!!」
她被嚇得心臟猛烈一縮,瞬間尖叫出聲,一面低頭確認自己有無衣衫不整,一面驚慌失措爬下|床榻。
幸好,那只是夢,她的衣衫整整齊齊。
蘇長樂鬆了口氣,卻在慌亂之間重心不穩滾了下去。
她吃痛的悶哼一聲,就又立刻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朝門口衝去,已經顧不得榻上躺的究竟是誰,一心只想儘快逃離。
卻很快就絕望的發現,無論是房門或是窗欞通通都被封死,不論何種方法都無法打開。
蘇長樂嘴唇哆嗦,儘管已不是第一次陷入這種困境,心臟卻依舊緊張得怦怦直跳,似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一般。
大概是她方才撞門拍窗的動靜太大,原本睡在榻上的人,在這時也捂著頭,搖搖晃晃的爬坐起身。
床榻旁,窗欞微弱的光亮,映在他好看的側臉,俊美的輪廓被光打上一層陰影,格外冰冷。
「在吵什麼?」
沙啞乾澀的嗓音驀地響起,原本背對著床榻,還不放棄想將門撞開的蘇長樂渾身一僵,緩緩回過頭。
她看著床榻上的玄衣少年,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卻莫名其妙冒出一股怒火。
沈星闌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著兩世都這麼沒有警覺心,都要喝得醉熏熏的。
蘇長樂雙眸微紅,背靠著門,不發一語的緩緩滑坐於地,蜷縮著身體,雙臂抱住雙膝。
這沒什麼,反正最糟就是再一次被指給沈星闌而已,她只是生氣,氣為何重來一世還是躲不開那些人的算計,氣為何沈星闌沒有跟著她重活一世。
但這也證明沈星闌的確沒有前世記憶,若他與她一樣再世為人,必然不會如此輕易又被沈季青陷害。
之前果然是她多疑了。
沈星闌環顧四周,似是終於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不對勁,下榻朝她走來:「你為何會在這?」
她聽得出他的聲音不對勁,不是酒後的沙啞,而是帶著某種隱忍與克制的暗啞。
一切都沒變,她頓時覺得可笑。
沈星闌停下腳步,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臉色難看了起來,眼底漫起點點的紅。
他雙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尾也泛著一抹猩紅,襯得左眼下的那顆淚痣分外妖異。
「門打不開?」
她點了點頭。
他喉結滑動了下,眸光變得深邃而幽暗,深吸了口氣,別過頭不再看她:「去旁邊,孤來。」
她不發一語的起身,走到一旁角落。
就在沈星闌打算將門踹開的同時,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尖叫聲與哭喊聲。
蘇長樂被嚇得渾身一抖,下意識的扭過頭看向聲音來源。
接著她聽見了她二哥的聲音。
「娘您別……您冷靜一點,她不……樂樂,我這就和大……續找。」
蘇天揚嗓音洪亮,即使離他們的房間有段距離,卻也能聽清其中一兩句。
蘇長樂同瞳仁猛地一縮,驀地又想起前世自己與沈星闌的狼狽與不堪。
她知道,是她消失得太久,哥哥們出來找她。
就跟前世一樣,兩位兄長最後會帶人破門而入,好多人撞破她與沈星闌共處一室。
蘇長樂光是回想當初那旖|旎不堪情景,就難受得幾乎透不過氣。
雖然這一次他們沒再做出什麼荒唐事,卻也難杜悠悠之口。
外頭響起一聲又一聲的凌亂腳步,還有一聲又一聲房門被人踹開的聲音。
原本站在門口的沈星闌,忽然轉身,踩著踉蹌的腳步走向她。
蘇長樂僵了下,想起他也曾這麼踉踉蹌蹌朝自己撲來的情景,眼底不自覺地流露警戒與恐懼:「你幹嘛?你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