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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欣然叫他噎了一下,覺得以賀中這看人的眼色,與章卉要成確實是困難重重。

  下午到捐復附近的城鎮落腳,太陽還沒落山。秋欣然第一回 到關外,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等安頓好行李,見夏修言還在屋裡與高暘他們商量明日去王庭的事情,便一個人離開驛站到集市上去了。

  她原本有些擔心自己這身漢人打扮有些惹眼,但到了集市,發現裡頭不少從大曆來的客商,果然像科雅說得那樣,不打仗以後,邊境太平許多,往來商貿也漸漸興盛。她一身漢人裝束走在其中雖然吸引不少目光,但也並沒有人覺得奇怪。

  集市中人群來來往往,有個孩子手中拿著糖串從她面前跑過跌了一跤,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秋欣然蹲下身扶他起來,又伸手撣了撣他的衣衫。男孩看著手中沾了灰的糖串哭得抽抽搭搭的,秋欣然正好也有些饞,便轉頭看了眼周圍,牽著他去一旁的糖攤上又買了兩串。小男孩拿到糖串這才止住了哭聲,破涕為笑。

  這糖串的滋味與關內倒也沒什麼分別,不過嘗個新鮮。那男孩舔一口糖串,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到了一處賣花的攤子前。攤後站著個迖越青年,大約是男孩的哥哥,秋欣然見男孩進去說了許多話,還同他亮了一下手中的糖串,青年微微吃驚地看過來,沖她感謝地笑了笑,秋欣然擺擺手,正要轉身離開,那男孩又一溜小跑出來,從攤子裡抽出一枝花遞給她,大約是想當做回禮。

  秋欣然一愣,與他搖頭,男孩卻仍執拗地伸著手。正猶豫之際,身後已經有人伸手替她接下這花。她詫異地回過頭,才發現夏修言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

  男子從隨身的錢袋裡取出銀子交給賣花的男孩,男孩搖搖頭,有些戒備地看著他說了句什麼。

  夏修言笑了一聲,彎下腰也用迖越語回答他的話。秋欣然第一回 知道他還會這個,不由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男孩不高興地問了個問題,夏修言挑著眼尾倨傲地看他一眼,伸手拉住了身旁女子的手。秋欣然奇怪地轉頭,卻沒有掙開。男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了個轉,終於不甘心地將花交給了他,又從他手上接過錢幣,跑回攤子後面抱住了哥哥的大腿。

  花攤的青年沖他們抱歉地點點頭說了句什麼,夏修言微笑著與他點頭大約是道了聲謝,便牽著她離開了。

  「侯爺剛才與他說了什麼?」等走遠了,秋欣然才忍不住好奇地問。

  夏修言轉過頭看她一眼,又唇角含笑地轉開眼望著前頭,若無其事地說:「我告訴他,在大曆只有男人才會送花給自己的女人。」

  秋欣然一愣,臉上不由熱了起來:「那他又問你什麼?」

  「他問我是不是你的情郎。」

  他說完見秋欣然不再問了,又轉頭故意道:「你怎麼不問問那個攤主最後說了什麼?」

  秋欣然直覺不該問,但看著身旁人一雙含笑的眼睛,還是不由問道:「他說了什麼?」

  「他誇你是位美人,我說確實如此,也替你謝過了他。」

  秋欣然頭一回叫人夸作美人,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當真說了這樣不要臉的話?」

  夏修言不禁大笑起來,握緊了她的手將她拉到懷裡:「我只覺得他說得還很不夠,實在可以再多說一些。」

  秋欣然這回耳朵也紅了,夏修言過去陰陽怪氣不好好說話時,叫人招架不住;但他要是誠心誠意地說起好話,也叫人招架不住。

  可轉眼,他又與她算起了帳:「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敢一個人往外跑?」

  秋欣然辯解道:「這鎮子不大,總不會在外頭迷路。」

  「你當迖越人個個都是熱情好客的不成?如今王庭雖與大曆交好,但戰事剛平,許多仇恨不是短時間裡就能輕易化解的。」夏修言瞥一眼她手中的花,「你倒好,一來先惹下一筆『情債』。」

  這帽子扣得太大,秋欣然哭笑不得,覺得這人幼稚極了,於是也依樣板著臉道:「我倒是聽說軍中傳聞侯爺思慕章姑娘,自人走後在營中茶飯不思。」

  夏修言難得叫她說得一愣,皺眉道:「你從何處聽得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聞?」

  秋欣然見他當真,心中忍笑,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軍中人人都知道了,還需要我費心去打聽?」

  夏修言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叫她耍了一通,咬牙又氣笑起來。

  第二天上路,賀中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被派去後頭看押囚車。好在離捐復已經不遠,路上走了大半日,還沒進城已經碰見了出城迎接定北侯的隊伍。

  如今的王上是老呼蘭王的孫子,年紀尚輕,但是能在這一場爭權奪位的廝殺中存活下來入主王庭,應當也還是有些手段。年輕的呼蘭王顯然十分重視這次會面,不但一早派人到城外相迎,等夏修言到了王庭,竟也親自出來迎接。

  王上在王庭設宴款待大曆來的使者,秋欣然今日換了身道士裝束,頭戴蓮花冠,手握拂塵,穿著一身雪青色的長衫。

  吃飯時賀中坐在她旁邊,頗為稀奇:「道長今日怎麼穿成這樣?」

  秋欣然道:「來使之中有個女子,又無官職,恐怕惹人非議。我換身方外人的衣服,能擋去一些議論。」

  賀中沒想到她想得這樣周全,有些感動:「難為你這樣處處為侯爺著想,他卻不能領情,著實是他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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