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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榕在街對面看了她好一會兒,等台上一舞罷,人們紛紛朝著台上扔錢,她也高興地吹著口哨往台上扔錢幣,胡女轉著圈走到台前,摘下發間的簪花扔給她,笑著同她眨一下眼。那一刻叫人覺得,這樣的的人若是不在紅塵,大約紅塵也要感到寂寞。

  秋欣然注意到街對面的目光,轉頭看過來,瞧見了對面牽馬站在路邊的青年,微微一愣,隨即便咧著嘴沖他招了下手。

  章榕朝她走過去時,她臉上還帶著幾分興奮的紅暈,好奇地問他:「章將軍怎麼在這兒?」

  章榕眉眼柔和地看著她:「特意來找姑娘還上之前欠下的那頓飯。」

  秋欣然瞅一眼天色,確實也到了飯點,便站起來爽快道:「好啊,章將軍一諾千金,我自然什麼時候都有空。」

  章榕領著她到了一家酒樓,秋欣然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一抬頭才發現正是前兩日夏修言帶她來過的那家蓬萊居,就連二樓雅間的位置都沒變。

  還是上回那個夥計,章榕點了幾道菜,又額外點了一壺桃花釀。

  夥計目光掃過二人,落在秋欣然身上時不由停了停,顯然認出了她就是前幾日剛來過的客人。又看她對面的章榕,卻不是上一回來過的那名同行男子了。他神色一時古怪起來,秋欣然抬起頭,正瞧見他有些幽怨地瞧著自己,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這酒樓其他倒是挑不出什麼大毛病,只有這夥計實在招得奇怪。

  沒一會兒等酒菜上桌後,秋欣然晃了晃杯子裡的酒,上一回她就沒嘗著這酒的味道,這一次沒來得及拿筷子便想先低頭嘗一口。

  「等等……」

  秋欣然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抬起頭,見章榕神色微微有些尷尬:「我想先同姑娘說兩句話。」

  秋欣然便又將杯子放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章榕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他清咳了一聲:「我要先敬姑娘一杯酒,為我當年在宮中莽撞衝撞姑娘的事情與你賠罪。」

  秋欣然沒想到他原來也記得那事,有些意外,不由笑道:「我以六爻之術獲官,確實不算光彩,將軍當時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心性耿直好惡分明,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章榕搖頭:「我先是聽信傳聞在宮中對姑娘多有得罪,又差點在曲江邊傷你性命,但姑娘非但沒有計較,反倒還出手幫了我,第二杯酒,我要同姑娘道謝。」

  秋欣然第一杯酒還沒喝,轉眼他第二杯酒就已經喝完了,有些傻眼,匆忙要跟著將酒喝了。不想章榕卻又伸手攔住了她,笑了一笑:「不急,姑娘於我有結草銜環的大恩,本也不是敬一杯酒就能償還的。」

  他這些話在心裡放了許久,始終記得自己還欠她一聲道歉,如今終於有機會能以章榕的身份當面同她說完這些話,只覺得如釋重負,好像終於能夠重新出發了。

  秋欣然感覺得到他這番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坐在對面承下了他這一聲謝。

  章榕又替自己斟了第三杯酒:「至於這第三杯……我剛接到聖旨,聖上任命我為青州主將,再過兩日就要離開這兒前往青州赴任。」

  「將軍這是高升了?」秋欣然同他道賀,「先祝將軍此去青州前程似錦。」

  「多謝。」章榕握著酒杯,又緊張起來,這第三杯酒他倒是不急著喝了,反倒看著秋欣然問道,「琓州的桃花釀有個故事,不知姑娘聽過沒有?」

  ·

  高暘到夏修言書房時,見他站在桌旁正看著案頭上放的一罈子酒,像是也剛進屋的模樣,見了他回頭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高暘上前接過看了一眼,笑起來:「前日章榕的任命書到了,走前要請營里的兄弟喝酒。今早蓬萊居拉來三大車,都堆在後頭了,這瓶估計是後廚替您留的。」

  蓬萊居的酒?

  夏修言心中一頓:「章榕人呢?」

  「應當是約了什麼人,我見他一大早梳洗一番就出去了。」

  等高暘從屋裡退出去後,夏修言坐回桌旁,他離開琓州這段時間案上積下不少軍務,過幾日又要去捐復,實在忙得分身乏術。但這會兒,他看著桌上的案卷,坐了半天竟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前幾日秋欣然在酒樓說的話還猶言在耳,她說還沒想清楚自己為何學算,天下之大想去四處走走。

  他心裡想說的那些話,便一句都沒說出口。

  之後幾天,他數次後悔,又在心裡對自己說:你自己曾被困在長安,是她助你掙脫樊籠,如今你又怎麼能夠因為一己之私,將她困在這裡?

  可現在有另一個人請她去了蓬萊居,一想到她或許會喝那杯桃花釀,他就忍不住想:她這回走了,你知道下一回再見又是幾年?

  他驀地下定決心朝外走,高暘正在外頭,突然聽見屋裡的人推開門,冷聲吩咐:「備馬!」高暘回頭,院門外已只剩下一個匆匆而去的背影。

  夏修言在蓬萊居外頭跳下馬時,尚自還能維持幾分冷靜,只在心中默念:就當是來看看秋欣然那顆尚沒著落的道心堅不堅定,她要是當真答應跟著章榕去了青州……他想到這兒,咬了一下後槽牙,將這個念頭一口否決:不可能,她去哪兒也不該去青州!

  夥計一眼認出了他,不等他開口,便主動告知:「公子要是找前兩日一塊來的姑娘,她這會兒還在二樓的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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