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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分成兩邊,就在東西兩棟相鄰的小樓外。女客在東,男客在西,雖不在一處,倒也隔得不遠。秋欣然跟在王氏後頭,進了院子便瞧見裡頭三三兩兩已坐了幾位年輕婦人,其中也有幾位如韓令這般的年輕小姐,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聊天,她在裡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忽然聽得有人喊她的名字,抬頭一看發現竟是李晗如。

  七公主今日穿著一身錦繡雲織的裙衫,面若芙蓉,氣度不凡,眉目間還是一如往昔的傲然神情,硬生生叫她在這一眾爭芳鬥豔的女子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

  她身後一眾侍女環繞,朝秋欣然走來。周圍方到場的女客們紛紛同她行禮,她只神情冷淡地點一點頭就算見過,到秋欣然面前,神色倨傲地同她說:「多年不見,去同我喝一杯。」

  明明是邀約,卻絲毫不給人拒絕的餘地。秋欣然苦笑,只得答應,走時同王氏點頭作別。

  周圍的人見狀不免好奇她的身份,便是陳氏也深感意外。倒是一旁的韓令若有所思,隱隱想起李晗園在時好像同她提過這麼個人。

  李晗如邀她同坐,二人在一扇小屏風後坐下。秋欣然借著燭火仔細端詳眼前的人,李晗如同她記憶中的一樣,但又難免有了些區別。

  十四歲起陳貴妃就努力想要將她教成一位公主,可如今她盤腿坐在對面,一手撐著腿,一手握著酒杯將酒斟滿,像個失意的女將軍。

  「我聽說吳朋那宅子是你替夏修言挑的?」李晗如隨口問。秋欣然笑一笑:「也是奉命行事。」

  李晗如嗤笑一聲:「你這話也就糊弄糊弄別人。」她握著酒杯,似笑非笑道,「當年的事情我最清楚,若你倆當真沒什麼,你當初怎麼敢犯欺君之罪在朝堂上算出那一卦來?」

  秋欣然聞言卻並不驚慌,不疾不徐道:「公主這罪名可就安得大了,當年在朝上,我不過是依卦象所言,何來的欺君一說?」

  李晗如一雙眼睛緊盯著對面之人,像要看透她的心思。過一會兒仍搖搖頭:「我不信,若不是你故意為之,怎麼就這麼湊巧是他?」

  秋欣然失笑:「公主見今日的定北侯才覺得我故意說了個謊是想救他,但我見當時的夏世子,怎知他這一去不是送死?」

  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當時的夏修言纏綿病榻,誰能想到他竟當真能夠領兵打仗平安歸來?想到這兒,李晗如也不由遲疑起來,難道秋欣然當年當真同外頭說得那樣不安好心?

  秋欣然見她狐疑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無奈道:「公主是無論如何不肯相信那一卦當真是我算出來的了?」

  「臨陣推卦選將本就兒戲,若不是我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恐怕也要以為你是得人授意才會如此。」

  當年她當場推卦算出一個夏修言來,朝野議論紛紛,私下確實也有不少人暗自揣度她算出這卦,是因為背後有人授意。或是主和派主使,或是聖上的意思……若不是背後有人撐腰,否則叫人實在想不通她一個司天監里小小的司辰官為何要趟這趟渾水。

  當時那情景,恐怕就是宣德帝和吳相都相互猜忌過自己是得了誰的授意吧?每回秋欣然竊竊地想到這處,總要忍不住得意,像是將全天下的人都耍了一通似的,雖然她也沒落著什麼好……秋欣然撇撇嘴,心中暗暗自嘲一聲。又聽李晗如說:「不過你當年若是當真有意害他,以夏修言睚眥必報的性格,你如今夜不可能好好的坐在這裡。」

  這倒是實話……秋欣然失笑,正要說什麼,李晗如又說:「除非——」她拖著長音,目光上上下下地將對面的人打量了一遍。

  「除非什麼?」秋欣然忍不住好奇地問。

  「除非他看上了你,對你網開一面。」

  「……」

  秋欣然張著嘴叫她這個推測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笑起來:「公主這句玩笑話有些嚇人。」

  女冠取過桌上的酒水低頭飲了一口壓驚,她穿著身雪青色的長衫,髮髻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著,端酒遞到唇邊時,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凝脂一般,並不似林下修行的道人,倒叫人想起當壚賣酒的胡姬,幾分的媚態天成。

  李晗如望著她對自己這個推測越發篤定起來:「那你說是因為什麼?」

  「……我不知道。」秋欣然苦笑著放下酒杯,「但侯爺似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公主這回恐怕猜錯了。」

  李晗如略詫異地挑眉:「你從何處知道的?」

  秋欣然笑一笑不說話,她便也不再追問,搖搖頭道:「罷了,我也不愛搭理他的事情。」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琴聲。樓中客人皆紛紛探頭看去,只見小樓外的湖上一座涼亭,亭子四周掛上了白色紗布,亭中點著燭火,亭子兩旁的九曲橋上擺了一排絲竹管弦,夜色之中看不清橋上的樂人,只聽見一陣悠揚的胡琴聲。

  這聲音引得東西兩棟樓里的客人都紛紛起身來到湖邊,秋欣然同李晗如兩人坐在二樓的陽台屏風後,位置正對著涼亭,居高臨下,視野絕佳。因此不等看見亭中有什麼人出來,倒是遠遠便瞧見了東邊的小樓里出來幾位男客,一眼看去個個器宇軒昂,其中最出挑的無疑是站在正中間的兩位。左邊的那個一身玄衣,身材高大,劍眉星目;右邊那位則身穿白袍,面容清俊風姿特秀,一看便是鄭元武同夏修言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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