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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能怎麼辦?」秋欣然嘆一口氣,「說起來此事不應當都是因為你在聖上面前那番話說的嗎?」

  夏修言眯一眯眼:「是誰那晚一頭衝進瑾和宮,破了我設的局?」

  秋欣然生怕他再往後翻舊帳,忙認慫道:「您說的是,正是因果循環,此事由我了結最恰當不過。」

  「哼。」少年冷哼一聲,秋欣然琢磨著又說:「不過照世子方才的說的,那羽林軍不是尋常人,你當時卻能一箭釘住他的衣擺,可見世子的箭術當更勝一籌。」

  秋欣然邊說邊觀察著對方的神色,眼見著他雖依然冷冷的,但神色果然好了一些,不由心中暗暗發笑,趁熱打鐵問道:「不過我不明白世子這回怎麼願意趟這趟渾水?」

  夏修言瞥她一眼:「我若不趟這趟渾水,等著你在秋獵上叫人揭穿了謊,再將我一道拖下水嗎?」

  秋欣然聞言心中大定,也不再同他打太極,坦白道:「世子說得是,但你也看見以我如今的進展,到秋獵那天想要練出百步穿楊的箭術是不可能了。世子想必也已有了打算吧?」

  夏修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你原先有什麼打算?」

  秋欣然厚著臉皮分析道:「二皇子這個人好勝心強自尊心也強,我若贏了他,他失了臉面必定不甘心,我若輸得太容易他覺得無趣日後還不定再與我尋些什麼事端。所以最好是輸上一口氣,叫他險勝那就最圓滿不過了。」

  「你倒是想得多,」夏修言輕哼一聲,「繼續說。」

  「沒有了,」秋欣然誠實道,「真比起來我自然是不如二皇子的,世子也不宜當著眾人面射箭,所以若要想辦法,或許能在比試的方式上動些腦筋。」她說著又觀察對方的神色,忙補充道:「自然這就要憑世子的聰明才智了。」

  夏修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人,過一會兒才道:「秋司辰常有些小聰明——」秋欣然等著他的「但是」,可夏修言稍稍一頓,並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道:「秋獵那日我自有法子,你這幾日只管專心練習。」

  秋欣然雖好奇他的法子,但聞言也不由大鬆一口氣,笑出了一個單邊的酒窩,拱手道:「那就提前謝過夏世子了。」

  這動作叫別人做來討好奉承之意甚重,但她許是因為年紀小,學著官場上的臣子們行拱手禮便有種說不出的俏皮可愛。夏修言面上不顯,拿起桌上那根近來指點她動作的細竹竿,往她手上輕輕一點:「明白了還坐在這兒幹什麼?」

  秋欣然瞬間從凳子上跳起來,實在是這幾日吃夠了這細竹條的苦。她愁眉苦臉地繼續撿起地上的弓,嘆口氣道:「世子著實算位嚴師。」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十分好笑,夏修言心情還算不錯地跟著起身過去:「這就算是嚴師?」

  「世子幼時教你騎射的師父如何?」

  夏修言稍稍沉默,才從旁挑了把弓,低聲道:「比我今日嚴格百倍。」

  秋欣然由衷感慨道:「那您真是遇上了一位好師傅!」

  夏修言回過頭:「方才不還嫌我是位嚴師?」

  秋欣然在旁邊拉開弓瞄準靶心,隨口道:「世子同我如何一樣?我今日學射不過是為應付一時之難處。您是將軍之子,那位師父嚴格對你,想來是將你照著日後軍中之主將教導,必然比您今日對我要嚴苛百倍。」

  她話音剛落,一箭射出,「咻」的一聲,一箭射在了三環外。

  秋欣然有些可惜地搖搖頭,這已算她這兩日來射得較為不錯的一支箭了。身旁的人未說話,他拉開弓瞄準箭靶。他拉弓時與平日弱不禁風的夏家世子判若兩人,當他拉開弓弦箭矢直指靶心的那一瞬間,就如同當真置身於飛沙走石的戰場上,他的箭鋒所向並非百步開外的箭靶,而是對準敵軍將領的心臟。瞬息之間,耳邊一聲錚鳴,箭羽輕晃,箭矢已穿透了靶心!

  每當這時,秋欣然才感覺透過那層病弱蒼白的皮相,稍稍窺見了些許十六歲的夏修言。

  少年望著箭靶上正中紅心的箭羽,神色波瀾不驚。過了許久才放下弓,低聲道:「你錯了,他從未想過讓我上陣殺敵。」

  轉眼秋獵已到。每年秋獵,宣德帝便會帶著文武百官到城郊的圍場狩獵。

  秋欣然今日一身男裝胡服,巾幗束髮,儼然一個活潑潑的小少年。原舟跟著她從馬車上跳下來,兩人身量差不多高,又差不多打扮,遠遠看去像是兩兄弟一般。

  這一趟隨行的人員眾多,周遭來來往往十分忙碌,反觀他們兩個則顯得分外空閒。這一路來馬車顛簸原舟有些暈車,秋欣然便陪他在一旁的樹下坐一坐。等原舟覺得好了些,不由扭頭去看一旁百無聊賴的人:「不是說今天要同二皇子比試,你可有把握?」

  「你說贏的還是輸的?」

  原舟笑了一聲:「早起可卜過卦了?」

  「是卜了一卦。」

  「如何?」

  秋欣然頓了一頓:「凶。」

  原舟晃一晃頭:「那就沒事了,你替自己算卦素來不准。」

  「……」秋欣然一時竟難以反駁。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一群少年郎騎著馬走到了二人近前,正是李晗意他們。二人起身同他們行禮,李晗意坐在馬上,示威一般繞著二人走了一圈,挑釁道:「不是跟著元武學了騎馬,怎麼還是坐馬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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