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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敏還要的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兒,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她知道沛音和湘芷絕對沒什麼好話的,而梁氏少不得就坡下驢將錯就錯的打發她。但是……她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李家姑姑,卻忽然生出幾分希望來。

  沒過一會兒,正門便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兒,帘子唰的一下被掀開,灌進一股冷風,等蘇敏抬頭時,房裡已經多出好幾個人來。

  那一日有兩個婦人,穿著銀鼠皮大褂,石榴色襦裙的女子高高的坐在堂屋的正位上,另一個暗色套頭襦裙的婦人卻跪在她的腳下。

  貴婦人從頭至尾都不曾過幾句話,但腳下跪著的女子卻唯唯諾諾的磕破了頭皮。

  「四丫頭,你好能耐呢!既然你不願去,早早的和我便是了,何苦要為難兩個丫頭?平日裡我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你怎麼狠得下心將吉祥花兒都掐了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貴婦人便端起茶盞,瞧也不瞧她一眼,便沖她話兒。

  「太太!心兒還,斷斷不敢做這樣的事,還請太太……」眾人都還沒話,另一個穿著套頭柳色襦裙的婦人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蘇敏懵懂的跪著,她從原主人的記憶里找不太到這個卑微的女人,原主人記憶里的母親,是高高在上的那個女人。

  沛音和湘芷對她話的時候毫不客氣,張口就道「好姨娘,這回真是咱們四姑娘的不是,你就算磕破了頭皮,五姑娘的福氣也都被四姑娘給驚嚇走了。咱們四姑娘平日不言不語的,誰想竟和姨娘你一樣,是個鋸了嘴的葫蘆——都憋在心裡記恨呢!」

  這沛音和湘芷倒是實在會扣帽子,掐吉祥花,擾妹妹的法會,這名聲傳出去,別梁氏處不處置的話了,她的名聲先就得壞死。

  蘇敏愣愣的隨著她們的目光看向沈姨娘,沈姨娘正一個勁的告饒「心兒她年紀,並不知道這福氣是要緊的,太太饒她這一遭兒吧!」

  貴婦人看也不看她,將手裡的茶盅兒隨手給了一旁隨侍的丫頭,朝夏青心招了招手。

  蘇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沛音和湘芷推了上去。

  貴婦人便攜了她的手,朝底下唾道「呸!你也不打量打量你是誰,就敢來這裡為姑娘求情了?好不好,她是我女兒,自有我來教導,該罵該罰,我心裡自有計較,要你一個外人姨娘來充什麼好人?」

  沈姨娘自始至終都不敢抬起頭來,此刻更是如同驚弓之鳥,頭磕在地上,半響不敢抬起來,口裡只道「太太的是,是奴婢僭越了。」

  蘇敏如夢初醒,這才明白過來,跪在地上的才是原主人的生母。

  貴婦人便又將臉朝著夏青心道「你向來是個好孩子,這回也不知是吃了哪個黑心肝的調唆,如此不知事,破了你寄名乾娘給你妹妹做的法會,我雖是你母親,卻也少不得要罰罰你。你便到咱們外面的淨水寺里去思過一陣吧。」

  沈姨娘聞得這話,越發的磕頭如搗蒜,口口聲聲求她饒命。

  蘇敏便在原主人的記憶里搜尋一番,知道了這所謂的在寺廟裡思過,便是等同於寄名清修,都是一些做下了見不得人的事的大家閨秀才會被送去的地方,即使日後能去了掛名回來,這一輩子也算是毀了。頓時便明了了為何這底下跪著的沈姨娘會如此害怕。

  她心思一轉,看著沛音和湘芷笑道「母親,方才我等那吉祥花開的時候,困餓交加,既沒斗篷也沒個手爐,這兩個丫頭還這是太太您的意思,讓我跪在冰天雪地里,幾乎沒被病死。我跪了兩日,也未曾見那花開,便有些受不住,想去尋件衣裳披上,誰知就惹了這麼些事出來。那吉祥花兒開花甚難,我如何敢去掐它去?但太太既這麼,女兒認罰也就是了。」

  斗心機,話裡有話麼?誰不會。

  第五章 風不定,人初靜,落紅滿徑

  她這番話一出,若是眼前這太太還要將她送去那什麼廟裡,不僅是苛責庶女,更加是不容人,治下不嚴偏聽偏信了。

  而這房裡黑壓壓的一群人,個個都長了耳朵,只要一兩個漏了嘴的,就難免會宣揚出去。梁氏絕對不會冒這個險。

  原主人的記憶里沒什麼太有用的訊息,但是老太太不甚中意這媳婦,倒還是有跡可循的。

  她出這番話的時候,屋子裡眾人的臉色都有些許的變化。畢竟眼前這個姑娘的行事作風和嘴皮子的利索程度,大不似從前的夏青心。

  梁氏看向她的眼神便有些深邃了,靜了半響,她用手一指旁邊的李家姑姑道「李家姑姑,您是老太太身邊兒跟著的老人了,您怎麼?」

  她話的時候,眼睛卻不著痕跡的掠過夏青心的神色,見她鎮定自如,通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由得愣了一會兒,緊接著便又換上了笑臉。

  那李家姑姑看了夏青心一眼,又看看沛音和湘芷,低頭笑道「太太最是仁慈的,待幾位姨娘的姑娘們都如同大姐五姐一般無二,一年到頭做的新衣裳數都數不過來,但四姑娘房裡卻連件斗篷也拿不出,豈不是個笑話兒?這話出去,滿京城不會是奴才們背主忘恩剋扣了,反倒是會太太苛待庶女。」她著,又道「欺負了姑娘還是事,壞了太太的名聲才不可恕呢!」

  這番話下來合情合理,又恰恰敲著了梁氏的軟肋。而言語裡卻並沒有要動夏青心的意思,只是將責任都推給了兩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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