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如此一來,玉言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只好聽之任之。譬如現在,她才睡了午覺起來,就看到寧澄江又進了她的寢殿。

  玉言忙用錦被裹住微微裸-露的肩背,一面順手捋了捋披散的青絲,道:「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害我這副樣子見你!」

  寧澄江樂道:「這樣不是也很美嗎?何必每天大費周折地梳妝。」

  「那是你覺得。」玉言白了他一眼。可巧文墨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娘娘,該喝安胎藥了。」

  玉言隨意擺了擺手,「先放著吧,待會兒再喝。」

  就知道會是這樣,文墨真稱得上有耐心的:「娘娘,這安胎藥就該熱熱地喝下去才好呢,藥勁也足,您若是嫌苦,待會兒我給您拿幾個蜜棗潤潤嘴,這會兒就別鬧脾氣了,陛下可看著呢……」

  玉言臉紅了,「你這叫什麼話,意思是我恃寵生嬌,故意使小性子嗎?」

  寧澄江早已微笑起來,他伸手將湯藥接過,「朕來餵你。」

  玉言忙奪過去,「別別別,就你那笨手笨腳的,別把我燙著就該求神拜佛了。你倒是替我把頭髮弄一弄的好。」

  「都這會兒了,還惦著你那頭髮!」寧澄江嗔道。

  「總得挽起來呀,不然這樣披散著,髮絲都該飄到碗裡了!」

  寧澄江一聽有理,果然動起手來,他不精於此道,只好鬆鬆地挽了個髻,用銀簪固定了事。大約真是挽得太鬆了,銀簪插得不夠牢,只聽哧溜一聲,簪子落到湯碗裡,濺起幾點水花。

  「就知道你不頂事。」玉言埋怨著,也顧不得擦拭衣裳,先將簪子撈起來。

  她的臉色驟然變了,只見那銀簪的下端,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黑色。

  ☆、生子

  寧澄江面上如罩霜雪,他冷冷道:「這碗湯藥是誰煎的?」

  文墨惶恐道:「每常都是由小廚房煎了端來,奴婢親自在一旁看著的,照說該沒問題……」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對了,那會我因要更衣,中途離開了一下……」

  「當時除了你還有誰人?」

  文墨竭力思索著,「那時尚未到開伙的時候,小廚房裡除了我,就只有遞柴火的阿芙……」

  寧澄江重重在椅上一拍,「把她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她!」

  大約懾於皇帝的威勢,用不著怎麼嚴刑逼供,阿芙很快就招認了,原來她從前是黃伊人身邊的宮女,黃伊人雖在冷宮,害人之心卻仍未消滅,於是以金錢相誘,命她設法謀害成妃之胎。

  事情既已水落石出,黃伊人兩犯罪過,已是罪無可恕,寧澄江的決定只是短短兩個字:賜死。

  玉言盛裝麗服,帶著文墨再次來到遺恨宮,她要送一送這位據聞與她有深仇大恨的人。

  仍和上次一樣,黃伊人眯縫著眼縮在角落裡,她的位置仿佛壓根兒未曾變過,像一隻躲在洞窟里的小蟲,根本不敢踏足外邊的世界。

  玉言開門見山地告訴她,「本宮是來送你上路的。」

  黃伊人淡淡地「噢」了一聲,連眼皮也不眨一下,人之將死,她臉上反是一片大徹大悟的平靜,仿佛壓根不覺得死亡的可怕。

  「你不打算求饒嗎?」玉言態度沉著。

  「求饒有用嗎?」黃伊人抬眼微笑,「我是罪孽深重的人,的確該死,何必讓自己失去最後的尊嚴?」

  「你如此隱瞞真相,本身就失去了為人的尊嚴,」玉言靜靜地望著她,「本宮最後問你一句,那事真是你做的嗎?」

  黃伊人輕輕笑起來,不知是笑她,還是笑自己,「娘娘啊娘娘,您怎麼還是揪著不放?我已經認罪了,也願意伏誅,您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因為本宮始終存有疑心,前次的事若說是你所為也罷了,如今你身在冷宮,身無長物,縱然阿芙與你主僕情深也有限,你如何說動她冒此大險?再者,冷宮守衛森嚴,你倆是如何聯絡的,如何制定這周詳的計劃,那藥又從何而來?處處皆是疑點。」

  玉言在她跟前緩緩踱著方步,「本宮不妨告訴你,前些時本宮才假意泄露消息,說你有意吐露實情,結果立刻就出了此事,照本宮看來,那人的目的不止在於謀害本宮的孩子,更是要置你於死地,不然阿芙為何招得這樣快?恐怕正是為了速戰速決,讓你再無開口之機。」

  黃伊人眼裡有一剎那的恍惚,隨即凝神笑道:「娘娘這般善於臆想,合該做個說書人才對,省得屈才。您再問我也是枉然,嬪妾還是那句話,嬪妾有罪,甘心就死。」

  玉言深吸一口氣,「既如此,本宮也無話可說,這裡有三樣東西,你自己選一樣吧。」她指了指小安子手中端著的紅漆托盤,上頭分別是毒酒、白綾和匕首。

  黃伊人的目光在那幾樣刑具上流連片刻,終於端起那杯毒酒,輕輕遞到唇邊。在一線陽光的照耀下,澄明的酒液泛著琥珀色的流光,煞是好看,可惜是置人於死的毒物。

  將要飲下,黃伊人忽道:「成妃娘娘,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玉言頷首,「你說。」

  「嬪妾自知有罪,只配埋沒荒草,可是嬪妾還是想請您給個恩典,將嬪妾的屍體運回家中,臣妾生前不能常伴父母左右,願死後了此心愿。」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本宮答應你便是。」

  「那就有勞娘娘了。」黃伊人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遠方,仿佛要穿過眼前四堵高牆,奔赴千里,「家,固然不一定好,可是我也沒辦法呀,娘娘,您覺得呢?」她的眼中仿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是不待玉言弄清楚,她就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帶著必死的決心。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