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安如走後,宋思銘將她那本厚厚的手記翻開了,第一頁只在右下角寫上了許安如這三個娟秀的楷體小字。

  因為是將它做上課的教材來對待,所以安如寫的時候格外認真,寫完後還校對了無數遍,許多地方她都用紅色筆標記的一些注釋,可以說是狠下一番心思的。

  哈姆雷特後面還有一篇奧賽羅。

  宋思銘粗粗翻了個大概後,眼睛裡浮現出驚異的神采,他本是可以考上北大的資質,卻因為家中出了變故,最後只得入了家鄉這間不入流的大學,在這裡呆了一年多,本已經對學校絕望了,沒想到今年的這個新老師雖然年紀不大,卻是真正有真才實學的。

  他渾渾噩噩度過一年,原本已失去希望內心不禁又燃起了名為希望的火焰。

  已是日落huáng昏,安如直接回了自己的教舍。到三閭大學後,她和柔嘉就分開住了,因為柔嘉只是學校聘的助教,按例是不能夠住教授這邊宿舍的,她現在一個人單住。柔嘉和一個姓范的女生指導住一起。

  她走在狹長的走廊上,柔嘉早已等在她房門前多時,她在小小一段距離里來回走動,眼睛有些紅腫,身上瀰漫著悲傷的氣息。

  柔嘉見安如回來了,qiáng自扯出一抹笑,她喊道:“安如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些時候了。”

  安如上前開門,她邊掏鑰匙邊說:“天怪冷的,我剛路過鴻漸的房門的時候看他在,怎麼不知道去他那裡坐一坐,感冒了受累的還是你自己。”

  柔嘉從嘴裡呼出一口熱氣,氤氳的熱氣蒙上了她的眼睛,使她眼睛朦朧中帶著嫵媚,不過這嫵媚卻不持久,當水霧消散後,便恢復了原狀。

  柔嘉道:“我不願意見他。”

  安如將她引了進去,從熱水壺裡倒出一杯熱水給她熱熱身。柔嘉亦隨意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柔嘉,你不開心嗎”安如問道。

  柔嘉低頭沉默了半晌,安如很有耐心地在旁邊陪著她,一語不發。

  過了會,安如聽到了柔嘉的哽咽聲,她輕喚道:“柔嘉,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可以將不開心的事向我傾訴,我想總比一個人將事qíng都埋在心裡要好過很多。”

  柔嘉抬頭,她臉上流過兩行清淚,眼睛更紅了,還有些腫脹,她哽咽道:“安如,我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那些學生根本不聽我的話,我沒有辦法讓他們信服我,我想我該回家的,這樣就可以不用在受他們的氣了。他們也可以不用再忍受我這樣沒用的老師了。”

  安如不知該怎麼安慰柔嘉,她也是第一次做老師,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教好學生,如今也不過在邯鄲學步,學著自己老師的風格慢慢摸索著,好在她肚子裡還有些知識,才不至於丟人現眼。

  學生不好教,她是知道的。安如道:“柔嘉,我們從上海經歷許許多多的波折一路走到這裡,在我眼裡你一直都那麼堅qiáng,我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克服現在的難關的。你不是沒用,只是一時還不太能夠適應現在的工作的罷了。而且你若是回家了,豈不是要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孤單寂寞,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倒是我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安如向柔嘉眨眨眼,柔嘉轉瞬間破涕為笑,安如給她遞了張紙,她擦了擦臉上淚痕,聲音雖還有些哽咽,但已少了許多沉鬱。

  柔嘉笑稱:“有辛楣在,你永不會孤單寂寞的。”

  提及辛楣,安如神qíng有些怔愣,她勉qiáng道:“柔嘉,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辛楣了,大家平白尷尬。”

  柔嘉正色道:“這段時間,你和辛楣都不太正常,你們是怎麼了?”

  “我和他本就沒什麼,或許從一開始不過只是我一廂qíng願罷了。”

  ☆、聚會

  “安如,汪主任讓我請你去他家聚餐,你去嗎” 鴻漸專門跑了一趟安如的宿舍。

  安如不解,她問道:“我和汪主任並無來往,他請我做什麼。”

  “我們新來的幾位他都請了,說是給我們接風洗塵。我想著咱們初來乍到總是要與人處好關係,人家願意請我們,不去的話總過不去面子,我想問問你的意思,看你去不去,若是你不去的話,我也好給你同汪主任捎個口音。”

  鴻漸嘴裡的汪主任叫汪處厚,是學校中文系系主任,原本這主任之職該是李梅亭的,卻被汪處厚用關係提前占了去。

  安如對這些爭端還是有些了解的。

  鴻漸的話使安如好好思量了一會,雖然她不太喜歡參加這樣人多的聚會,但到底鴻漸說得有道理,適當的jiāo際是有必要的,而且她也想見漸被傳的美若天仙的汪太太到底長什麼樣子。

  她道:“什麼時候,柔嘉會去嗎”

  “今天放學後,我剛剛問了柔嘉,確定她也會去的。”

  安如點頭,示意自己同意,然後和鴻漸約好下午一起過去。

  安如今天只有下午有一節課,上完最後一節課可以直接走人,她在鏡子面前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決定下來自己該穿什麼衣裳去參加聚會好,最後一次站在鏡子面前的時候,安如換了一件米色大衣,望著鏡子裡打扮漂漂亮亮的人,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轉身脫下大衣,又換上了一開始穿在身上的那件絳紫色的棉衣。

  然後毫不猶豫地拿好自己教案風風火火的出了門,不再管那跳動不規律的心臟。

  安如對人心思把握很敏感,一個月前,剛到三閭大學那會,她就感覺到辛楣對她態度的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在有意冷她,甚至故意躲著她。

  說起來每天還能碰上鴻漸幾面,趙辛楣卻偶爾才見到,那幾次見面也都以他的匆匆離開結束。

  她覺得自己真是夠傻的,給家裡人寄了那麼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不過好在她沒寫那人是誰,也算是能安一安她母親的心,讓她少為她感qíng的事發愁。

  至於趙辛楣,她自認為還沒那麼廉價,要反過來倒貼上去。說不定從頭到尾不過是她一廂qíng願罷了,誤會了別人的意思倒是她的不對了。如此,心中的那份喜歡便就此埋葬吧!

  十二月的天已格外地冷,天空中開始下起鵝毛大雪來,將世界裹地一片白茫茫的。

  安如戴好圍巾手套,才敢從教室里出來,南方的天氣大都在零度以上,雖然沒有北方的低,但卻是以濕冷出了名的,那冷刺到骨子裡去了,即使穿再多衣服都不頂事。

  她還有些不太習慣這濕冷的感覺,所以穿地很厚實,宋思銘是專門守在安如上課的教室外面,安如一出教室就看到他了,他一小伙子在普遍身高都不太高的南方算是很打眼的了。

  宋思銘一見她出來,便喊:“許老師。”

  安如停了下來。她因為長相偏小的原因,若是下課後和學生走在一起,別人都不會認為她是個老師,而以為這是哪個班的學生。

  所以若是出了教室,有同學在路上碰到她喊她老師在別人看來反而會很滑稽。

  安如自己也考慮到這些qíng況,所以上課時候會叮囑學生,若是課後碰見她是可以叫她名字的,如果她們覺得還不甚尊重,也可以叫她安如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