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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梅亭先是一喜,轉而忸怩,“這哪行,好些男人在這裡呢!要倫也倫不到你們女人來探路,顧先生你說是不是。”

  李梅亭大聲喊著,怕人聽不見似的,頗有些衝破雲霄的態勢。這番話對誰說的,一眾人心知肚明,鴻漸有些不忿,卻不能指責什麼,因為他從李梅亭的話里挑不出毛病來。

  安如將落在田地里的手電拾了起來,手電的鏡面也全沾了泥,擋了光線。需要用東西擦一擦才行。

  索xing手上,腳上,裙子上全沾了泥,她也不講究,用裙擺將手電擦拭gān淨,辛楣眼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安如說:“李先生,別說什麼男女之別,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們都辛苦一天了,我怎麼也該替大家分擔些的。”

  “不成,不成,怎麼能沒有分別呢!”

  兩人還要在糾纏下去的時候,辛楣一把奪過了手電,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鴻漸在後頭解釋道:“你們都別爭,接下來的路由我和辛楣走。”

  李梅亭得了勝利,自然閉口不在說話,安如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雖看不清楚,但還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上面布滿了泥漬。

  又走了一路,一番折騰下來,總之很láng狽。總算趕到了鎮上,柔嘉凍地嘴唇發紫,安如也是臉色發白,渾身上下濕噠噠的。這一天,大家都累的夠嗆,一沾枕頭便睡著了。

  次日,要購汽車票前往下一站,但戰爭時期,汽車票是很難買到的,他們若要購到票便需要另找門路,傻乎乎的去排隊是最沒用的方法。

  這另外門路便是需要證件。

  辛楣雖在政府gān過一段時間,也做過報社編輯,但出門的時候沒想過會用到這些東西,所以都不曾帶來。

  安如去年的得人推薦,在崇文館做過一段時間的編書,兼職寫點東西。因為知道這東西會有些用處,所以出門的時候將一些東西帶出來了。

  她說:“我有一張崇文館的名片,不知道頂不頂用。”

  李梅亭也說:“證件我也有。”

  諸人將視線望向他們二人,李梅亭將他的名片拿了出來,安如道:“有李先生的名頭足夠了,就不需我多此一舉。”

  顧爾謙同在一旁奉承說李先生如何如何厲害。

  鴻漸最是看不過眼李梅亭洋洋得意的樣子,他出聲拆台道:“李先生的名頭確實大,但我勸安如你最好也將名片拿出來,也讓我們多了一層保障,辛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辛楣這幾天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默,很少發表自己意見,就算說話也是接著鴻漸的話頭往下說。

  辛楣點頭。

  李梅亭笑容僵硬地掛在臉上,他眼神恨恨地瞧了他們兩。

  辛楣不語,鴻漸笑的愈發開心。

  李梅亭和安如這兩個當事人免不了要走一趟,只是柔嘉不放心讓安如和李梅亭兩個人單獨處一起,所以也要跟去。

  鴻漸笑道:“要去也是我去。”

  柔嘉望他幾眼,鴻漸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這一身確實太láng狽些了,浸濕的西服被他換了下來,他身上穿了他父親的一件棉布長袍,袍子短了些,只到他的膝蓋下面一點。

  眾人看他這幅樣子也都笑,鴻漸自己也尷尬地笑,辛楣說:“你去實在給我們丟臉,還是我去罷。”

  說完辛楣在樓上換了一身嶄新的西裝,一身láng狽褪去,氣宇軒昂的從樓上走下來。

  安如看自己還是昨天的一身泥地里打過滾的衣服,噗嗤笑出聲,她道:“李先生,辛楣要是同我們一起去,我們怕只能淪為他的陪襯了。這可不成,我也去換身衣裳,不能只讓辛楣一人出盡風頭。”

  李梅亭說:“風頭讓你們年輕人出,我的好衣服是要留在正式場合穿的,這一路風塵僕僕穿著實在làng費。”

  安如莞爾一笑,自上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還是希望你們催更的。你們一催我就有動力了。

  大少是個抖m。

  笑cry。

  ☆、達令

  安如新換了件墨綠金繡線旗袍,這是她少有的幾件定製的旗袍。

  她是那種最不顯老的娃娃臉,臉上的嬰兒肥還尚未褪去。不認識得人很難猜到其實她已有二十五歲了。所以這最顯成熟女人韻味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便有些違和。仿佛是小女生處於好奇心偷穿了媽媽的衣服。

  這也是她不經常穿旗袍的原因,隨身帶幾件旗袍全是為了將來上課的時候能有稍顯成熟,增添些威嚴,不遭學生們看輕。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是落空了。

  她一下樓,便受了柔嘉笑話,她輕聲打趣她說:“安如,你怎麼把你媽媽的衣服也穿出來了,這一招是學了鴻漸的嗎”

  聽了柔嘉的話,大家皆是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辛楣眼中愉悅更甚。

  安如聞言,臉上仿佛吃了胭脂般,飛紅一片。

  鴻漸見又提起了他,不禁扶額哭笑不得地說:“我和安如是為感懷父母之艱辛與不易,故將父母之衣物穿於身上,已卻思鄉之qíng。”

  安如嘴唇輕輕蠕動了下,終了卻一字未說,鴻漸話是為自己開了脫,只是她聽了卻又不是那般滋味。

  她腳尖在地上輕劃了一個圈,想著這身旗袍只穿這麼一次,便將它當作壓箱底。

  李梅亭發話道:“好了,我們要出發了,在聊下去天該晚了。”

  安如和辛楣聞言,都動了身往汽車站去了。李梅亭自認為是前輩,大跨步走在前頭,很有些領頭人的氣勢,當然前提是不看他一身láng狽模樣。

  這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的古訓不是沒有道理。這社會偏是如此現實,有些人偏偏只看你外在裝扮的是否堂皇,哪管你內里千秋。不過若是真滿腹經綸,哪怕穿著乞丐服也是鶴立jī群的,只是李梅亭是不具備這種將乞丐服穿出天價的資質的。

  辛楣走在安如前頭半步,兩人一路無話。走在前面的李梅亭突然停下來,轉頭責怪他們道:“現在年輕人怎麼都像你們這般慢慢吞吞,以後我們這些老人退下去了,哪敢讓你們頂替我們的位置——許小姐,我勸你同我走一起。為什麼呢?因為這是內地,不比上海風氣開化,你和趙先生兩個人年紀相當,又沒什麼關係,走在一起惹人笑話。”

  辛楣道:“李先生的位置,我們是不敢接替的,夠不上格,夠不上格。”

  安如也說:“李先生是前輩,我哪敢和你齊平著走呢!這對你不夠尊重——且不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自心安,並不懼他人閒言碎語。不過還是多謝李先生的關心。”

  李梅亭冷哼一聲,自言自語現在年輕人不懂人言可畏,遲早要吃虧,然後扭頭不在管他們。

  李梅亭的這番cha科打諢,安如倒覺得她和辛楣間已不那麼尷尬了。

  愈靠近汽車站,愈顯繁華,來來往往地人多了起來,許多人是趕著坐汽車的,各色的人都有。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意,沿街許多叫賣的小販,吵吵嚷嚷,很有趕集的味道,不過行人卻沒有趕集人那麼悠閒自在,都各自奔著不同地方去,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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