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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圭莉說。他試著深吸一口氣, 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自己反而越咳越厲害。
肺部一陣劇痛,如同被緊緊捏住的廢紙。那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像是要將他的心和肺都要嘔出來。
有什麼東西從喉嚨里呼之欲出。
他忍不住伸手去接。
指尖沾上一抹鮮紅的血。黏糊糊的血滴, 從指縫裡一直流淌出去。
他愣住了。
下一秒鐘。Maxi尖叫了起來:「你是病人!!!你病了!!!」
圭莉又陰鬱地抬起頭。
唇邊的一抹血讓這張臉反而變得生動了起來。他有種病嬌的美。這男人確實有扮女裝的本錢,眾人情不自禁地想道。
「你不也是病人嗎?」他冷笑道, 「你都已經發燒了。」
Maxi又短促地叫了一聲。
她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轉身不斷地重複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
她一邊重複, 一邊拼命地向後退。身體似乎撞到了柔軟的什麼東西, 但她自己渾然不覺。
Maxi的眼神刺痛了他。
圭莉轉頭看向另外兩個人。
但拿玫看起來還是很平靜, 甚至目光里還有幾分好奇。這讓他也微妙地覺得好受了一些。
「你怎麼看?」他說,象徵性地晃了晃自己鮮紅的指尖。
「也許這是一種病毒……也許我們都在被感染。」
「之前K的反應也很奇怪, 佑治死之前好像也不太正常。」
「「治癒」,會是這個意思嗎?我們要找到藥來治好自己。」
拿玫眨了眨眼:「但我覺得我還是很健康。」
她轉過頭去看Valis:「你呢?」
她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裡。
那雙眼如此貪婪地望著她,仿佛漫無天日的深海在渴求一束光。
拿玫:「……」
Valis彬彬有禮地說:「我也很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從未這樣好過。」
他的嘴角淺淺勾起。
但他的眼睛並沒有在笑。
拿玫:……病人都愛說自己沒病呢。
在他們身後, 一場安靜的角逐正在進行著,但是卻無人察覺。
Maxi撞上了牆邊的某個家具,那上面還罩著一層白色的防塵罩。
肢體相觸的一瞬間,那白布動了起來。
像是擁有靈魂一般,它慢慢地纏上了Maxi的身體……禁錮了她的四肢, 甚至捂住了她的嘴。
她漸漸無法呼吸。
白布深深陷進了她的鼻腔和唇齒之間。
她拼命地在原地掙扎著。
但白布巧妙地將她的動作包裹了起來。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她的肢體語言如此劇烈, 依然仿佛在演一場默劇。
背對著Maxi的其他人, 同樣也聽到了什麼奇怪的、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拿玫對此反應最敏感。
「???又有蟑螂嗎?!」她作勢要跳到Valis的身上。
他也十分順從地對她張開了雙臂。
但圭莉卻指著她身後說:「不是,是這個。」
拿玫;「什麼?」
她鬆了一口氣,從張開的懷抱里淺淺地掙脫開,轉頭看向圭莉所指的方式。
如同一隻忙碌的蜜蜂,在花瓣閉合之前,輕快地離開了柔軟的花蕊。
她錯過了身後Valis驟然變得陰沉的眼神。
那眼神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海面一點猩紅,像是被淹沒的信號燈。只讓人感到無限的壓迫感。
沒來由地,圭莉感到身上一涼。
但他的注意力同樣被另一邊吸引了。
他們都看到了辦公桌的方向。
辦公桌上蓋著一層防塵罩。
是它在緩緩地移動著,如同沙漏一般,慢慢地縮進後面的椅子裡……
勾勒出一個陰影。
仿佛……背後還坐著一個人。
向下凹陷的白布,漸漸勾勒出一張陰沉的人臉。
圭莉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他無端端感到恐懼,有種溺水般的錯覺,只覺得某個……令他無比恐懼的人,即將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Maxi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無法呼吸,腦中一片空白,陷入了瀕死狀態。
「啪!」
他們卻聽到一聲巨響。
拿玫從身後的書櫃裡抽出了一本書,直接扔了過去。
白布瞬間癟了。像流水一般,從椅子上慢慢陷了進去。
人形消失了。
同一時間,Maxi也掙脫了白布的束縛。
她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空氣,涕淚橫流,狼狽得不成樣子。
拿玫對著白布比了個粗魯的姿勢:「呸,紙老虎。」
圭莉古怪地看了拿玫一眼,他忍不住問:「你一直都這麼虎嗎?」
拿玫:「?我很嬌弱的,嚶嚶嚶。」
說著她就撲進了Valis懷裡,藉機揩油。
圭莉:「……」
他看了看拿玫的身後。
「砸它的那本書你從哪裡來的?」他問。
拿玫:「不知道啊,隨手拿的。」
圭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拿玫身後並沒有書櫃。那本書聽起來像是憑空出現。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彎下腰,將那本書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