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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到最後的人少之又少。——或許根本沒幾個人能發現, 導演才是幕後的真正推手。怨鬼只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但即使知道了如何?導演設計了一個死循環。」
「設計得真好。」他說,「這一關真有意思。」
拿玫翻了個白眼:「第一次看到替殺人犯說話的。」
製片人回頭看著她。
他的眼底再次浮現出一層病態的光,猶如池底的青苔, 腐爛而充滿生命力。
「但遊戲的快感不正是這樣嗎?」他說,「正因為體驗過危險,我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萬祺站在旁邊, 直覺地一愣。她莫名其妙覺得自己聽過這樣類似的話。
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說的。她的記憶力在衰退。
拿玫無情地說:「神經病一般都這麼說。」
製片人卻笑了出來。
「不要抵賴了。」他的聲音裡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誘哄, 「你可以理解我的, 你一直都可以理解我的, 對嗎?」
拿玫:「?」
她想起導演在離開前的狂熱眼神。他也曾經對她說過相同的話。
她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喃喃道:「為什麼都覺得我可以理解你們?」
萬祺回憶了一下。突然她恍然大悟地說:「是哦, 你好像真的很容易吸引神經病。」
拿玫:「???好好說話。」
她一邊說一邊很可疑地回頭看了看Valis。
Valis一直站在後面默默地看著拿玫。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回頭;他愣了一下,才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那依然是春雪初融一般的笑。
拿玫自動將這理解為一個充滿父愛的笑容, 她感覺自己又被治癒了。
——難道Valis也是神經病嗎?!
怎麼可能。
呵, 滑稽。
萬祺卻很認真地說:「是真的啊,以前那個誰和誰,都是些不正常的人。他們不是也很喜歡你嗎?」
拿玫:「誰和誰。」
萬祺:「這……」
糟糕的是,她想了半天, 始終都想不起來自己想說的人是誰。
關於遊戲的記憶, 像是破碎的沙漏, 從她的指縫間滑落出去。
說話的間隙, 拿玫依然站在房間的另一側。
側面還有一扇小窗戶。
她餘光一撇,卻看到了令自己很意外的……景象。
窗外是一大片高樓。
高樓里一排排空蕩蕩的窗戶。
每扇窗戶上都站了一個人。
男二號,化妝師,攝影指導。
他們面色蒼白,神情僵硬,都在對拿玫招手。
他們的口型如出一轍,全都在說:「來啊,快來啊。」
萬祺同樣注意到這一幕。
她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
卻聽到拿玫幽幽地說:
「我怎麼來啊,你們踩著七彩祥雲把我接過來?」
萬祺:「……」
還是有點佩服拿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對著這麼多鬼講騷話的能力。
但這景象卻讓萬祺更加緊張。
她甚至開始病急亂投醫。
於是她轉頭對製片人惡狠狠地說:「你不是很能耐嗎?剛才廢話一套套的,怎麼還不想點辦法?」
製片人卻笑著用手指了指拿玫的方向:「如果沒有她的話,我上一關就死了。」
拿玫:「廢物點心。」
他探究地看向拿玫:「你呢?你有什麼辦法?」
拿玫蠢蠢欲動地看向監視器:「不如——」
眾人充滿期待,聚精會神。
「——先把它砸了吧。」
萬祺:「???」
她伸出爾康手:「可是我們不能……」
她的提醒慢了一步。
破壞王拿女士已經下手了。
拿玫一腳下去。
噼里啪啦一陣巨響,笨重的監視器瞬間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砸爛的屏幕上還冒著火星。
「……不能停止拍攝啊。」萬祺尷尬地說。
拿玫十分快樂,甚至於意猶未盡地說:「好爽。好想把導演也暴打一頓。」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一陣沙沙的噪音聲。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電視熒幕突然亮了起來。
漆黑的房間裡,那一點森冷的幽光令人感到不安。
所有人都湊近了過去。
「插播一條緊急新聞。」電視機說,「42歲導演意外車禍身亡。」
路燈之下,馬路上的瀝青像從地底鑽出來的黑色石油,一具破碎的身體像被粘在了馬路上。
屏幕上是一張被打了馬賽克的臉。
他求仁得仁。
肇事司機忙不迭地從車上下來,對記者手舞足蹈地解釋:「這可不能怪我啊……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裝了行車記錄儀的……」
萬祺:「他死了?!」
拿玫很失望地說:「怎麼回事,還沒打到他,他就已經掛了。」
就在這一瞬間,導演臉上的馬賽克突然消失了。
破碎的臉浸透在血泊里,又沾上了黃黃白白的腦漿,像裹著一層雞蛋液。
但他臉上還噙著一絲笑意。
製片人的嘴角也掛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他死了,也就是說——這個死循環徹底無解了。」
萬祺感到有些崩潰:「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